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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两肉缘作者:不详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一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一回皮抓摛贪财留夜宿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二回小寡妇洞房花烛夜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三回新夫妇两情合欢娱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二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四回小兰香初破小桃红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五回贼吴才暗偷红睡鞋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六回强卞鸿行船戏新娘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三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七回冯有能求签得佳音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八回李瑞娘计诓小宝玉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九回当家主私通小全香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四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十回兰香姐误逢书呆子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十一回寄香囊夫妇重团圆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十二回二色鬼刀下俱废命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一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一回皮抓摛贪财留夜宿富贵从天不自由,何须妄想苦贪求。

庸愚痴蠢朝朝乐,伶俐聪明日日忧。

彭祖年高终是死,石崇豪富不长留。

人生万事皆前定,勉强图谋岂到头?且说前朝嘉兴府秀水县,有一监生。

姓冯,名德,别号有能。

年已三十岁了,娶妻孙氏。

这有能自幼是个酸涩悭吝之人,那银钱上只一丝一毫不肯妄费。

此后来人人晓得他是个酸鬼,遂取了一个浑名,叫作皮抓摛,言其水筲不漏之意。

不期这年五月间,他妇人孙氏染了瘟疫病症,数日而死。

有能治办棺木,入殓出殡。

安葬已毕,凡事皆完,闷闷坐在家中,好生不快。

一日傍晚,那天起了一阵狂风,乌云四面密布,登时下起雨来。

直至掌灯时候,越觉大了。

有能只得同着一个使女,出来闭门。

只见门底下歇着一乘女轿,轿中坐着一个穿白的妇人。

又见一个后生,身上也穿着素服。

又有两个家人,抬着一架食盒。

那后生见冯有能出来,知是主人,连忙上前施礼道:

“只因避雨,搅扰府上,实为罪甚。”

有能答曰:

“不知尊驾在此,有失迎接,里边请坐才是。不知足下尊姓大名?”

那人道:

“小弟姓柳名春,轿里边的是舍妹。因舍妹夫不幸弃世,今日正是三周年,与舍妹同往坟上祭奠。不想回来遇了这般大雨,一时间路远,又去不得,如今正待拿了三百文钱,去寻一间空房儿,借歇一夜,明早便行。不知尊府可有这样一间空房儿没有?”

有能想道:

“有三百文钱,便留他住上一夜,料然也粘不了我的地皮去。只恐他这几个人不曾用饭,若进得门去,要起酒饭来,倒不够本了。”

便道:

“舍下却有空房,但自是炊煮未便。”

柳春回道:

“食盒内酒食都是有的,只要借间空房便是。明日黎明就行去了。”

有能道:

“这般大雨,不便外边去寻。若不弃嫌草舍,就在此权宿一夜罢。”

柳春忙道:

“若得如此,实为阴德了。”

忙取了三百文钱,送与冯有能。

有能说:

“岂有此理?兄台却倒小看人了。我断断乎是不受的。”

柳春道:

“兄若不受,小弟也不敢打搅府上,就此告别了。”

有能见他如此,便道:

“既如此,权且收下。”

分付:

“快抬了大娘子到后厅上坐罢。”

有能同柳春也来到后厅,重新施礼。

只见从轿里走出一个娇娇滴滴青年美色的妇人,上前施礼。

有能回揖,连眼看他,一只小脚,穿着一双白绫鞋儿,真如小小一瓣玉兰花儿一般,十分可人。

又把脸儿一看,生得那一种美貌,正如那:芙蓉为面柳为腰,两眼秋波分外娇。

云鬓轻笼身素缟,恰似仙女降云霄。

有能看罢,一阵神魂不定,又见那随来的家人,连忙从食盒中取出一对大蜡烛,点在堂前,摆下两副酒盒。

男左女右,请冯德去坐。

冯德假意不坐,柳春一把扯定不放。

冯有能坐在下边,与柳春对饮。

这柳氏吃了几杯,将酒肴散与家人轿夫去了。

有能见柳氏将酒吃完,忙分付打点被褥,在西边侧房安歇。

他与柳春又说起话儿,问道:

“令妹夫在日,作何事业?”

柳春答道:

“说起来这话就长了。先妹夫在日,是个快活人。只因他父亲在日,挣下万顷田园。不期五年之间,他父母都亡了,并没族属枝叶。先妹夫想到年将三十,尚无子嗣,又无宗枝承立,倘然无了后代,这家缘丢与何人?只为儿女心意,把这性命来弄杀了。”

再看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二回小寡妇洞房花烛夜“且说先妹夫只因儿女心急,把性命来弄杀了。如今只舍下小妹,今年才得二十五岁,怎生守得到老?这家私又无人照管,故此今朝去祭奠了先妹夫,以后就要寻一个有造化丈夫,送他这个家私。”

有能听了这句话,就如蚂蚁钻了他心里的一般,登时痒将起来,道:

“谁人做主?娶他要用多少财礼?”

柳春道:

“财礼谁人受他的?也没人作主,只是小弟倒要随舍妹去的。这些田地产业,从先妹夫去世,都是小弟收管。那人家拖欠的账目,也须小弟催要,故此小弟也要与舍妹同去。”

有能笑道:

“小弟失偶,尚未续弦,若是不嫌,求兄作伐。如何?”

柳春道:

“原来没有令政,只是舍妹貌丑,恐没福消受府上这般荣华。若果不弃,小弟应承,既不须一毫费心,只要拣个吉日,小弟送来便了。”

有能道:

“承兄金诺,不知令妹心下允否?”

柳春道:

“放心,都在小弟身上。”

有能大喜,倒把酒儿劝着柳春,直吃到三更时候,方才两下安歇。

到了次日,柳春借了妆具,男女各各穿戴完了,正待作谢。

只见有能连忙出来施礼留坐。

柳氏不肯再坐,作谢上轿而去。

有能见柳氏走了,随向柳春道:

“亲事敢是不妥么?”

柳春道:

“这正是妥了,不好在此坐得。只求个吉日良辰,小弟同来。”

有能把历书取过,择了日子,道:

“三月十五是个黄道吉日,还到何处迎亲?”

柳春道:

“行水路来,只在水西门外,也不多几步了。待小弟先来送信便了。”

有能扯住,留吃早饭,柳春道:

“恐舍妹等的心急,不便取扰。后日正要常常在府上打搅哩,何必拘拘如此。”

有能放脱手儿,送出大门。

那两个家人抬了食盒,随着去了。

有能进内想道:

“好造化,一文铜钱也不曾费,反得了他三百文,又吃了他半夜酒,又送个花枝般的美人,还有偌大家私,实是难得。这是一个巧头儿。”

看看到了三月十五,有能想道:

“今已及期,只是柳兄又不见来,又不知他家在何处。那一日,我就失了算计,当着一个人随他,认了住处,方有下落。如今若是不来,只是空欢喜了一场。”

心中闷闷不乐。

走进走出,直到午后。

忽见柳春穿着一色新鲜衣服,走进门来。

有能如得珍宝一般,慌忙迎下阶来,拱到堂上坐下。

有能道:

“小弟正在这里自悔,前番不曾着一小价送到府上,今日若来相请,无由而来,垂蒙再降,使小弟不安之甚。”

柳春道:

“船在水西门了,不知是那个时辰?”

有能道:

“日没酉时,是金匮黄道。”

即忙分付手下人,打点迎婚之事,心下诸凡要省,事到其间,未免要用银子,不怕你把肉来割了,他也不肯费的。

一时间时辰已到,把新娘抬至堂上,下轿拜了天地神衹,化了纸马,揭去盖头,露出那花容月貌,愈觉比前番娇媚了几分。

怎见得,有诗为证:玉貌亭亭发似云,翠眉淡淡点朱唇。

一双俊眼含娇媚,三寸红莲半捻春。

有能见了,魂飞天外。

须臾抬进八个皮箱,十分沉重,排在房中。

有能算盘打的极高,并不请着亲邻,只与柳春两夫妻合着一桌酒儿,就在房中坐饮。

吃到二更,柳春辞了下楼,送在书房中宿下。

新郎新妇,未免解衣就枕。

且看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三回新夫妇两情合欢娱且说柳春作别,回书房安歇去了。

他夫妻两个,又收拾残肴,移在内轩,吃了一会。

这有能虽然年近四十,情格风骚,见新郎有七八分人物,三分乔扮,便有十分骚处。

他二人一边吃着酒,一边便摸摸索索。

新娘便发了几分淫兴,有能把他一看,星眸含俏,云鬓笼情,搂住便去亲嘴。

他便吐过舌尖,二人品咂一番。

有能一时禁不住春心摇动,起得身来,急忙扯他裤子。

新娘自己脱净衣裙,倒身仰在床上。

有能也脱得精赤条的,上前分开腿,看着一双小脚儿,那兴从心苗上发起,阳物直挺,对准牝户,顶将进去,极尽绸缪。

弄得新娘十分动情,把腰股乱摆,双足齐勾。

有能留不住数点甘露,尽倾入红莲两瓣矣。

夫妻二人穿衣下床,净了手脚,收拾碗盏完了,复又脱衣上床。

新娘便扒在有能身上,乱墩乱套,直至四更,方才着枕。

次日,梳洗已毕。

自此,夫妻如鱼似水,步步不离,好生恩爱。

正是:守己不求过分福,安居惟乐自然春。

这柳氏嫁到冯家,将五十日,恰遇端阳佳节。

有能只是家常淡饭,并不设酒做节。

柳氏只暗地一笑,便向有能道:

“闻知烟雨楼上看龙船,极是美观。我心中要去一看,你可肯么?”

有能想道:

“去看未免破费几钱银子的船钱,只因心爱了他,悭吝不得。”

便道:

“娘子前去看看,倒也值得。”

即时吃了午饭,夫妻二人上船去看。

分付柳大舅照管家下。

柳氏新娘将锁钥都付与柳春收了。

那船直至烟雨楼前,上岸登楼一望,但闻金鼓之声,震惊百里,四围一望,果然可观。

湖上人烟丛密,两边的酒楼,都是坐地格扇,朱红栏杆。

里面摆列,果品鲜明,酒肴香美。

真正是神仙留玉珮,聊相解金貂。

夫妻二人又往里边一看,只见那:杏花村里酒旗扬,玉盏盛来琥珀光。

联写隔壁三家醉,又对开镡十里香。

风拂烟笼开锦绣,太平时节日初长。

能添义士英雄胆,善助文人锦绣肠。

三尺绕垂杨柳岸,一枝斜插杏花傍。

男儿未遂平生志,且乐高歌入醉乡。

看毕,只来到岳坟湖口。

一些男男女女,一班儿走到岳王殿前,朝王施礼。

殿中廊下细看一遍,看那生铁铸成的秦桧长舌妻跪在地下。

出得后门,徐徐离了跨虹桥,傍着苏堤,缓缓而行。

说不尽的游人似蚁,车马如云。

穿红着绿,觅柳寻花。

十分有趣,游之不已,不觉夕阳西下,眉月东升。

才要归家,这且按下不表。

再说柳春在冯家,一日照管,至晚不见他夫妻二人回家,随走出门来,到了街坊上,与相好的朋友吃酒。

吃到二更时分方归,见大门闭了,叩了几下,丫鬟兰香前去开门。

柳春带了几分酒态,见兰香生得人物标致,素日常有心与他勾搭,只是不得手脚,今晚趁着家中无人,上前一把搂住兰香,便去亲嘴。

兰香大惊,欲待喊叫,又恐被外人知道,只得双手用力来推。

柳春决然不放,定要亲个嘴儿。

兰香没奈何,与他亲了一下。

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二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四回小兰香初破小桃红且说柳春与兰香亲嘴,又去扯他裤子。

兰香再三不肯,被他强逼不过,把手儿一松,露出一个雪白的身体。

柳春一见,魂飞天外,急忙也扯下自己的裤儿,就要行事。

兰香紧紧夹着两腿,不肯放松。

柳春只管把阳物往兰香腿缝里掇弄。

弄得兰香一时动心,两腿便放开了一些。

柳春知他是个处女,不肯猛抽乱(下有残缺)“……方躲避。那时岂不作个长久夫妻?”

兰香道:

“我心果然随你,又无父母羁绊,又无儿女牵留。要去趁早。”

柳春见他一意已决,随将箱笼开了,将金珠细软,尽然收拾妥当,领着兰香,一直迳往万松岭,唤了船只,扑着杭州而来。

兰香见了西湖好景,十分快乐,有诗一首为证:万顷西湖水贴天,芙蓉杨柳乱秋烟。

湖边为问山多少,每个峰头住一年。

按下二人不提。

且说北直隶有一个百万家财的监生,姓卞名鸿,年纪二十六岁了,往南京捐纳前程。

道经嘉兴府,闻听烟雨楼前景致甚美,满心欢喜,便乘了轿子,领着几个家人,来至楼前。

捱进里边,抬头周围一看,恰好看见前世冤家。

他眼也不转,看着柳氏新娘。

越看越有趣。

那新娘在楼上,与几个女伴调笑自如,那知有人偷看。

这卞鸿看之不了,只顾站着。

家人们道:

“请相公回寓所罢。轿夫肚子饥了,要回去吃饭。”

卞鸿不理。

见新娘下楼往各处游观,他随在后边饱看一顿。

冯有能见天色晚了,就同妇人又回到烟雨楼邻近地方住下,料来家中有人看守,不妨明日再看一天,好投新娘的喜欢。

卞鸿看的真切,方才回到寓所,与一心腹家人,名唤吴才道:

“你前去细细打听那妇人的名姓,并住在那里,多少年纪,快快与我说知,不可记差了。”

吴才领命,往众人中仔细问明,回来告知卞鸿。

卞鸿无计可施,闷闷不乐。

吴才道:

“若想那一妇人到手,小人倒有一条妙计在此。”

卞鸿道:

“你有计快说。”

吴才道:

“官人目下回家,离此有月余之程。况又是自己船只,将行李收拾完备,我们大小跟随之人,有二十余个。明日晚间,去往他家藏着,到更深之时,单单只抢了妇人,迳自开船,一溜风走他娘的。除非千里眼看得见,顺风耳听得见。还须各带枪刀,暗带火把,临时必用得着的。”

卞鸿说:

“虽是如此,不可造次。你今夜可进他家院内,先看一看,何处可以藏人,何处可以入内,何处可以出门。看熟了路,方可如此行事。”

吴才道:

“甚是有理。”

遂吃了些酒饭,一路问着门户,迳往冯家而来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五回贼吴才暗偷红睡鞋且说吴才直往冯家而来,越墙过去,进得大门,十分宽敞。

见那楼房尽好藏身,又往园东一看,此处可至内室。

有门不闭,他便捱将进去,不见一人。

原来冯家只有柳春与兰香看守,他二人黑夜逃走了,故此并无一人在内室。

吴才往楼上一望,也不见有人在内边。

便轻轻上的楼去,知是主人卧房,一直走到床前。

见枕头边一双大红软底的女睡鞋,只好三寸儿长,便袖起来,悄悄下楼,往原路走了出来。

投下处见了主人卞鸿,将事体一一说明。

卞鸿大喜,道:

“倘事成时,必有重赏。只是一件,前日见那妇人十分标致,裙底下影影掇掇,却不曾看得真切。倘然一双大脚,岂不扫兴?”

吴才道:

“若是小脚,还是怎么?”

卞鸿道:

“若是小脚,赏你一百银子。”

吴才道:

“快兑五十两来。”

当时交货,遂往袖内摸出那鞋儿,递与卞鸿。

卞鸿拿在手中,他如得珍宝一般。

吴才道:

“今晚各人早睡,明日就要行事。”

卞鸿分付,众人与五钱银子买酒吃,明日齐心协力,事成之后,自有重赏。

众人欢喜,都去吃酒。

卞鸿自己独斟,将鞋儿放在面前,看了又吃,吃了又看。

直至更深,把鞋儿放在枕边而睡。

次日顶早起来,算还了店钱,将行李尽搬下船去。

吴才买了火把,收拾器械,大家吃些酒饭,俱随吴才而去。

止留一个小使伏侍主人。

吴才到了彼处,一个个引进院去,又往驻昨日门边看了一会。

天色傍晚,这冯有能与妇人,登时把船摇回,回到家中。

走入里边,不见女使在于何处。

往四下相寻,后门都开了,也不知柳春那里去了。

有能吃了一惊,忙上楼来一看,箱笼全无,搬一个尽情绝义,并无一物存留。

道:

“不好了,中了计也。”

将脚一跌,扑簌簌掉下泪来。

妇人在傍,只是劝解。

吴才看得停当,点起两根火把,一齐悄悄走进门去,呐一声喊,把柳氏新娘抱了就走。

有能连忙下楼,与摇船的两个家人到外囗一看,连一个人也不见了。

忙寻柳氏,并无踪影。

吴才领着众人,一路并无阻隔,飞跑上船。

摆起三橹,那船如飞而去。

吴才把新娘放下,卞鸿上前一看,正是前日见的那个妇人。

深深作一揖,道:

“莫要惊坏了。”

新娘见是个戴巾的后生,便道:

“尊驾是何等样人?因甚抢我到此?有何话说?”

卞鸿道:

“请娘子台坐,容小生告禀。小生是卞鸿,乃北直隶人氏,忝为太学生。昨为观景,睹见娘子花貌,一夜无眠。至天晚睡去,梦一神人指示道:

“柳氏与汝有几载夙缘,必须如此,方可成就。待缘满之期,好好送回,夫妇重圆。”

故此唐突,望娘子应神人之言大吉。

”新娘道:

“做梦乃荒唐之言,你读书之人,岂可行此强盗之事?好好送我回去,我送金帛与你。若不依言,投此河中,做鬼也不相从。”

卞鸿道:

“那金帛,舍下也有百余万,倒不稀罕。只是娘子这般标致,实然少有。归家贮娘子于金屋内,望娘子俯就。”

说罢,摆出一盒肴馔,一壶三白酒。

那新娘哭将起来,那里肯坐?心下思量投水而亡,只因身怀六甲,恐绝冯氏宗枝,昏昏沉沉,只是痛哭。

卞鸿没法,问道:

“多少路了?”

回道:

“六十余里了。”

“既如此,你们都去睡罢。”

行船的应了一声,通去睡了。

新娘流泪不止,卞鸿扯新娘来坐下吃酒。

新娘跑进后舱把门关了。

且看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六回强卞鸿行船戏新娘且说新娘跑进后舱把门关了。

卞鸿笑道:

“舱门四扇都可开的,闭上何用?”

他便取了灯火,拿着酒壶,踢开舱门,放在桌上。

又取了那盒儿,摆好了,去请新娘。

只见柳氏坐在床上大哭。

卞鸿道:

“娘子,事已至此,我就送你回家,已做了奇花失色,美玉成瑕了。不若依神明之言,了此夙缘,缘满之后,送你还家,你夫妇再圆。”

新娘道:

“难道你家没有妻子,别人抢去完了夙缘,你心下何如?”

卞鸿道:

“我家中底,年方二十,虽无天然国色,却也有几分娇媚。但他自来不从生长,我又与他性情不合,素常里,连言语也是不共的。今一见娘子,如得珍宝一般。若蒙俯就,吾愿足矣。”

连忙筛一大杯酒,双手送于新娘柳氏。

柳氏不理。

卞鸿道:

“娘子,你一来受惊,二来肚内饥了。你若不吃,便饿死在此,家中也无人知道。”

说着说着,就跪将下去。

新娘见他如此光景,又气又怜,便道:

“你且把杯放在床沿上。”

卞鸿忙将酒来放下,去取一格火肉,拿在手中,又跪下道:

“请娘子用一杯酒。”

新娘端过酒杯,哈了一口,卞鸿送上火肉。

新娘果然饥了,取过一片来吃。

卞鸿道:

“求娘子吃干了,我才起来。”

新娘无奈,只得吃完。

卞鸿起来,又筛一大杯。

新娘道:

“吃不得了。”

说罢,往枕边一看,见一双女鞋。

新娘道:

“此物从何而来?莫非这就是你底妻的?”

卞鸿道:

“底妻纵有此物,带来何用?这是昨日神明梦中付我,道:

“柳氏若果不信,你可把此鞋与他为证,自然从你,完此姻缘。”

”新娘拿到灯前一照,果然不差,暗道:

“昨夜那里不寻到,怎么有这般奇事?”

心下便有几分信了。

卞鸿道:

“娘子此时心下如何?”

新娘道:

“既是前缘,料难逃了。我身怀孕三月,在家已与丈夫断绝了此事。须待我分娩之后从你罢。”

卞鸿道:

“事虽不做,同我睡亦不妨。”

新娘不语。

卞鸿又劝吃酒。

新娘只得又吃一杯。

那酒是入口松的。

一来空心酒,二来酒力狠,一时头晕起来,坐立不住,连忙走到床边,换了鞋儿,和衣而睡。

卞鸿见他酒醉,十分欢喜,自己又吃了几杯,走到床边,见新娘睡熟,便悄悄解开衣裙,露出一条大红裤儿。

真个动兴,用手把他腰来衬起,扯了下来,露出白松松的腿儿,如雪花一般。

已自除巾脱衣,放下红罗帐,扒在新娘身上,格开两腿,把阳物浸浸送将进去,觉着美不可当。

抽顶一会,新娘初时睡熟,迨后被卞鸿弄的阴水一阵阵流出,便自醒了。

口中叹一口气,但因下边正在痒的时节,把那些假腔调一些也不做出来。

卞鸿大喜,将新娘脱得赤条条的,把两腿搁上肩头,着实奉承,附着耳问道:

“可好么?”

新娘点头。

卞鸿吐过舌尖,新娘含住,一时间弄得甜美。

须臾,云收雨散。

卞鸿下床净手,新娘披衣下床洗刮。

卞鸿又拉他吃酒。

新娘道:

“我吃不得了。”

问道:

“多少年纪?家中还有何人?原何这般大富?”

卞鸿道:

“年方二十五岁,底妻汪氏瑞娘,下有奴仆妇女,共五十二口。因祖上收买棉花,因此大富起来。如今足有百亩之数。”

新娘道:

“你如今要我回你家去,把我怎样看成?”

卞鸿道:

“是代正房。娘子,难道把你做妾不成?”

新娘说:

“上盖衣服并着髻全无,怎生是好?”

卞鸿道:

“现有从京中带来衣料二十余箱,任你受用。先取几件现成的,与你打扮得齐整了,到家便是。”

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三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七回冯有能求签得佳音且说二人说话之间,又调得火热。

重整鸾俦,直至夜分而睡。

且说冯有能在家,着人寻了一夜,并无踪影。

次早写了几十张招纸,各处遍贴,一连寻了几日,半点信息也无。

随往神前,诚心斋沐。

跪下,把心事细诉一番,道:

“若得夫妇重逢,乞赐上上灵签。”

求得第七十一签,诗曰:喜鹊檐前报好音,如若千里欲归心。

绣阁重结鸳鸯带,叶落霜飞宅宅侵。

想道:

“诗意像个重逢的,乞再赐一签,以决弟子之疑。”

又求得第十五签,诗曰:两家门户各相当,不是姻缘莫较量。

直待东风好消息,却调琴瑟向兰房。

冯有能看罢,一发疑了,又跪祝道:

“弟子愚人,一时难解。如后得回来,诗中赐一回字。”

又把签筒摇了会,双双的两枝在地。

一是第四十三签,诗曰:一纸文书火速催,扁舟速下泪如雷。

虽然目下多惊恐,保汝平安去复回。

见一“回”字。

道:

“好了。”

又看那签,乃是第七十四签,又有诗曰:崔巍崔巍复崔巍,履险如夷去复来。

身似菩提心似镜,长安一道放春回。

有能见两签俱有“回”字,拜下道:

“若得夫妇重圆,愿重新庙宇,再换金身。”

不提。

且说卞鸿船只已到河岸口,便先到家中,对众奴婢道:

“新娘到了,快治酒筵。”

一面着人各处请亲友邻居,上楼取了衣饰,着人抬了一乘四轿,来到船边。

下船与柳氏穿戴完了,上得轿去,迳抬到堂上。

两人拜了天地,家中男男女女过来叩首,都称大娘娘。

新娘上楼,看了房中,果然二十四只皮箱整整齐齐,两边排着。

房中伏侍使女四人。

单说吴才的妻,名叫全香。

他原是南边人。

这吴才是个响马强盗,见全香生得标致,一双小小脚儿,心上爱极,在路上骗他走了,奔到此方,投在卞鸿家下为奴,故此独到房中来伏侍。

新娘见他温柔典雅,也甚喜他。

诸亲百眷只说他是明公正气娶来的这个标致娘子,亲友无不敬重。

柳氏初然心中不平,后来见比冯家十倍之富,况卞鸿又在青春,极其知趣,倒也妥贴了。

是夜,卞鸿与柳氏上楼,便接柳氏去睡。

柳氏解衣就枕,卞鸿捧过脸儿,咬了一下,道:

“标致人儿,我卞鸿好福气也。”

说罢,迳上阳台。

柳氏金莲半举,玉体合现,星眸含情,柳腰轻荡,是以枕席之情尽露。

卞鸿十分美满,便叫道:

“乖肉,你前夫与我谁好?”

柳氏道:

“你好。”

卞鸿道:

“既好,舍不得叫我一声?”

柳氏低低叫道:

“心肝,你快活死我也。”

卞鸿便着实做弄一番。

柳氏爽利,两下丢了。

自此二人朝欢暮乐,似水如鱼,却不去理着底妻瑞娘。

这瑞娘年方二十,也颇有几分姿色。

星夜十分吃醋,便觉孤枕难眠。

他房中有一小使,名唤宝玉,年有十七八岁,生得乖滑伶俐,心下爱极,只是无个法儿与他勾搭,随想了一条计策,如此如此,便是终身快活。

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八回李瑞娘计诓小宝玉话说瑞娘正想与宝玉勾搭,以图终身快活。

宝玉正与瑞娘送进茶来,便看着他脸儿叫道:

“宝玉,你大娘今日身上有些不大爽快,到晚间你与我端一盆沐浴汤来我用用,不可误了。”

宝玉连声答应而去。

大家用过午饭,不多时,日落黄昏。

宝玉在厨下叫使女们烧下沐浴汤,到了二更时候,宝玉端着一个大木盆,与瑞娘送上楼去。

此时瑞娘脱得上下无条丝,雪白的一个光腚儿,坐在床上,单等着宝玉前来。

这宝玉将沐浴汤刚刚端进房内,一见瑞娘光着身子,唬得魂不附体,抽身要走。

瑞娘上前一把扯住,道:

“你这孩子,怎么认起生来?我正没人与我擦洗擦洗,走的甚么?”

宝玉道:

“大娘是一家主母,小人怎敢如此?”

瑞娘道:

“无人在此,你与我洗洗学身上污垢,也是无妨的。”

宝玉无奈,用手捧着水儿,往瑞娘身上淋了几下。

瑞娘故作情态,分开两腿,仰在那里,两只小脚儿,不住的伸屈难定。

引得宝玉阳物直挺,急忙扒在瑞娘身上,送个进根。

瑞娘下边动火,淫水儿流将出来,夹了一夹,觉着如铁似火一般。

二人一凑一来,各自高兴,便叫出许多肉麻的名件。

宝玉又提起金莲,细看其出入之景,十分有趣。

一抵两下皆丢,双双睡去。

直到天明,瑞娘先醒,叫起宝玉下楼而去。

自此他二人无夜不会,爱慕已极。

这也不在话下。

再说柳氏新娘,自从来到卞鸿家中,光阴似箭,不觉冬尽春来,他园中也有牡丹。

新娘见了,未免睹景思人,眼中偷泪。

及到初夏之时,孕满分娩,生下一个儿子,十分清秀。

柳氏暗喜,到了三朝满月,置酒请客。

只因柳氏产后不健,卞鸿寂寞之甚,常在后园闲耍。

只见全香送一杯茶,到花园的书房中来。

卞鸿接过,问道:

“你丈夫吴才回也未曾?”

全香道:

“相公着他到府中去买零碎东西,如何回得来?只怕还得五六日才可来的。”

卞鸿道:

“你主母身子不安,我心中寂寞,你可为我解解闷怀。”

全香听了,脸上红将起来,就走。

被卞鸿拉住,搂了亲嘴。

全香低下头去,不肯。

卞鸿道:

“乖乖,我一向要与你如此,不得个便宜。今日趁此无人,不可推却。”

全香说:

“恐有人来看见不便,晚上在房中等相公便了。”

卞鸿放了手道:

“不可忘了。”

全香笑嘻嘻去了。

到了晚间,卞鸿对新娘道:

“今晚有一朋友,约我去看夜戏,不能回了。”

假意换了一件新衣,下楼而去。

悄悄走到吴才房门首,见房里尚有灯光,把门轻轻弹了一下。

全香将门开了,卞鸿进内一看,见房内清雅可人,卧床罗帐,绣枕锦被,不减自己香房。

只见全香已摆下了几盘精品,拿着一壶花露酒,筛在一个金杯之内,劝着卞鸿来吃。

卞鸿道:

“你那里来这一对金杯?”

全香道:

“相公,你竟不知道我丈夫的为人么?”

随将吴才为盗,如何骗他,前后情由,细细说了一遍。

卞鸿道:

“怪不得前番抢新娘,这般有胆,我必然除这一害,咱二人方得长久快活。”

二人坐在一处。

卞鸿把全香抱在怀中,口对口儿吃酒。

全香道:

“大娘若是寻你,怎了?”

卞鸿把看夜戏之事一说。

全香笑道:

“我说怎么换了新衣出来。”

卞鸿见全香说笑得亲热,不禁动了高兴。

未知如何,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九回当家主私通小全香娃馆西施绝艳,昭阳飞燕娇奇。

三分容貌一山妻,也是这般滋味。

 ; ;妃子马嵬埋玉,昭君青冢含啼。

这般容貌也成灰,何苦拆人匹配。

且说卞鸿动兴,忙又吃了几杯,先自脱去衣服,把全香放倒卧榻,除去衣裙一看,身如白玉,并无半点瑕疵;一貌羞花,却有万千娇艳。

脚下一双红鞋儿,小得可爱,心中十分动火,便自尽情取乐。

又将小脚儿捻了几把,架上肩头,看着他粉白身子,恨不得把他吞了下肚,尽兴弄了一会。

全香的水不住流出,卞鸿把眼去看,见细草茸茸,馒头一缝,用手在上边满摸道:

“心肝,生得这般丰满,实为可爱。我要做个倒插莲花,我在下边看他进出,你可肯么?”

全香道:

“相公弄的我这般死去活来,还有什么不肯?”

遂扒于卞鸿身上,将花牝凑着痒处,摇一会,套一会,敦一会,搂了身子研一会,不觉一阵酸麻,二人各自丢了。

卞鸿在柳氏面前,常常托做把吴才使了出去,便来如此,这也不提。

且说柳氏生得一个小娃子,这年来不知不觉已长成六岁了。

家中请了一位先生教他读书。

这娃子却也聪明,读过便不忘记。

恰好卞鸿一日不在家中,有他一个朋友荐一算命的先生来。

这人叫做张铁嘴,常在各府大家主算命的。

柳氏把小儿八字叫他一算,道:

“这个八字,在母腹中便要离祖,日后富贵不可言。”

算完,又将卞鸿八字说了。

铁嘴算道:

“此贵造,也是富贵双全的,只是一件,子息上少,寿不长些。”

柳氏把冯德八字说了,铁嘴道:

“这个贵造,好像在那里算过的了。”

柳氏道:

“你且把女命排一排。”

随说出自己的八字。

铁嘴打一算,把手在案上一拍道:

“是了,这两个八字,上年在秀水冯监生府上算来。这女命有十年歪运,死也死得过的。若不生离,必然难逃。幸喜他为人慈善,留得这条性命。原何府上与他推算?”

柳氏道:

“你几时在他家算来?”

铁嘴道:

“今年二月内又算过了,那男命也行了败运。那时家中失火,把屋宇烧得精光,房中细软,被人抢得罄尽。”

柳氏道:

“这般好苦。”

哭将起来。

又问道:

“先生,我欲寄此一信与他,若先生肯时就行,当奉白金五两。”

铁嘴喜道:

“便去何妨?”

柳氏又叫全香取了纸笔,写完书字,即时封好,取了五两银子,打发铁嘴出门而去。

这铁嘴晓行夜住,不止一日,来到秀水。

见了冯德道:

“北直镇平县里,有一个令亲,托我寄一封书来与你。”

冯德茫然不知,拆开一看,见是柳氏笔迹,眼中落泪道:

“先生,他在镇平什么人家?”

铁嘴道:

“这是镇平城内第一家财主,你若肯去,有一场小富贵。”

冯德道:

“没有盘费,怎生去得?”

铁嘴道:

“不难。令亲因寄书送我五两银子,一毫未动,我取二两借你,到下半年,还我便了。”

遂往身边取出,恰好二两一锭,是称过的,递与冯德。

冯德称谢不已。

铁嘴去了。

冯德想道:

“我看着银两,只如珍宝,从不肯看顾穷人,花费上分文。今日也落得这般苦处,若不遇着这等好人,怎生前去?从今以后,再不把钱看得太重了。”

次日,把家中粗重之物,又变卖了几两银子,置了一副铺陈,把柳氏的一个香囊,藏在身边,同一小使,一路而来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卷四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十回兰香姐误逢书呆子不提冯德与小史奔路而来。

再说柳春与兰香在冯家一时高兴,走了出来,那时到了杭州地界,游手好闲,不到年余,坐吃山空。

又无生涯可做,看看床头黄金尽,壮士无颜色起来,不由长吁短叹,正是:上天天无路,入地地无门。

柳春一心好闷,迳走到城中去了。

只见兰香在外边(下有残缺)锭银子,道:

“若肯见怜,我便送你买果子吃。”

兰香见了,巴不得要,奈何他只管认我烟花,便笑一笑。

那人见他一笑,当是肯了,上前一把抱住,便去脱衣。

兰香慌了手脚,欲要叫起来,又想他那锭银子。

欲待顺从,又怕丈夫撞着,踌躇未定,被他到了手也。

兰香虽然受住,道:

“妾非青楼,实系良家。见君青年,养君廉耻,不忍高叫,从君所愿。幸勿外扬,感君之德。”

那人道:

“既承一枕之私,正是三生之幸。尚图后会,以报高情。”

兰香道:

“快快完事,恐丈夫撞见,如之奈何?”

那人急忙完了,整衣下楼,对兰香道:

“我再来看你。”

兰香点头,那人迳自去了。

兰香掩上大门,上楼想着,笑了又笑道:

“杭州原来有这样书呆,一年遇这般几个,不愁没饭吃了。”

又想道:

“怎生对柳春说出情由?也好,我身原是他拐来的,怕他吃醋不成?”

正想间,柳春推门而入,上楼见了兰香,便满面愁烦。

兰香道:

“那里去这一会?有什么生意可做么?”

柳春道:

“我看城中都是有本钱的铺子,就是有小生意,那讨得本钱?我方才往石塔上回来,见了那小姊妹,个个穿红挂绿,与那些少年子弟调笑自如,倒是一桩好生意。”

兰香听了笑道:

“你原来寻得个乌龟头生意。”

柳春叹了一口气。

兰香道:

“你若有这点念头,我便从你。”

柳春听了大喜道:

“若得亲娘救命,生死不忘。”

兰香笑道:

“招牌已挂出去,一人发市去了。”

遂拿了那锭银子,把那个人如此如此的光景一说。

柳春听了,大笑起来道:

“这番我夫妇二人,不怕饿死了。”

柳春忙去买些酒肴,与幸香畅饮而睡。

次日,兰香更加打扮,站在门前。

这些书呆见他十分标致,一时间嫖客纷纷,车马不绝。

柳春做了长官,落得些残盘剩酒受用不尽,这也不提。

再说冯德与一小使,非止一日,到了镇平城内,寻店安下。

次早,问明卞家大门,着小使拿着香囊,道:

“你只管走进去,若有人问你,就说柳春来望新娘的,切不可题我冯字。”

小使说:

“这些不须分付。”

一直走了进去。

恰好这日卞鸿往乡间去了,不在家中,故此没人答应。

小使走到堂后,恰好见一妇人。

小使道:

“烦劳说一声,秀水柳相公来望新娘。”

全香晓得原故,便请柳氏下楼。

小使一见,便道:

“大官人特来望看娘娘。”

即把香囊递过,与柳氏看了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十一回寄香囊夫妇重团圆且说柳氏接过香囊看了,道:

“快请进来。”

小使去不多时,将冯德请进前厅。

柳氏迎将出来,两下一见,都便哽咽。

见礼已毕,二人哭做一堆。

女使都道他是兄妹,止有全香知是夫妻。

因新娘待全香如妹子一般,全香感激不尽。

又卞鸿偷他一事,新娘知而不问,故此全香也不与卞鸿说寄书一事。

这是两好合一好。

且说柳氏住泪,请冯德上楼坐了,将前情说个透彻,道:

“我正待早早寻死,因有孩儿,是你的骨血,恐绝了你的宗枝。今已六岁了,现在书房攻书。”

冯德道:

“取名唤做什么?”

柳氏道:

“名字是我取的,叫做三元。”

正说话间,全香抱上楼来,道:

“小叔来了。”

三元朝着冯德作一个揖。

冯德见他生得眉清目秀,心下欢喜,道:

“乖儿,读什么书了?”

三元道:

“《论语》。”

冯德挑他一句,背如流水。

冯德大喜。

全香摆上一桌酒,道:

“兄妹们就在楼上坐罢,晚上就在此安宿,不必书房里去。”

柳氏请丈夫坐了,附着耳道:

“明日我将些金银与你,拿到店家藏了,陆续运他几千两,叫了船只,暗暗约了日子,带了孩儿,逃回本乡,何等不好?”

冯德喜道:

“若得贤妻如此,方见本心。”

两人说定,吃了会酒。

全香收拾,打发使女下楼去睡。

柳氏拴上房门,去取钥匙。

开了金银箱,取出一包一包的缚了,约有几千两,珠翠金宝,不计其数,都停当了。

夫妻二人这才就枕。

冯德搂了柳氏,便求云雨。

柳氏仰卧,十分恩爱一番,双双一处睡去。

次日早起来打点,袖了出门,小使身边也带几百。

一日几次而走,店家那里知道。

不须三日,通运完了。

冯德对柳氏道:

“物已运完,我想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前说一齐逃去,只怕船重行迟。倘被家人赶上,那时你我性命难保,连孩儿也不能活了。不如我先回家,将银子造起房屋,重置物件,般般停当。那时再来望你,早晚相机而行,空身好不便捷。只恐一时寻起金银,不见了,叫你如何回答?”

柳氏道:

“这夹楼板内都是金银,那银子逐日有进无出,只管取去不妨。但不知你几时方才再来?”

冯德道:

“多者只在明年。”

柳氏流泪道:

“我今在此,度日如年。你休忘了。”

冯德道:

“事不宜迟,就此去罢。”

柳氏整酒送行,又取一双金镯,两只金簪,递与冯德。

吃罢了酒,两下流泪而别。

冯德迳至店家,送了房金,觅船回去。

见了铁嘴,还了他二十两银子。

铁嘴感恩不尽,不在话下。

且说这一日,卞鸿故意把吴才使出去,又来与全香取乐。

不期一夜,正与全香睡着,天尚未明,又高起兴来,二人抱搂,弄到一处。

正在快活之际,谁知吴才在城中吃得大醉,赶了夜路回家,叫开大门,一直走向自己房来。

用手把门一摸,却是不曾拴得。

吴才想道:

“为何门开着便去睡了?”

只听内轩里边响动。

他便轻轻走到床横,只听得低声说道:

“好么?”

全香说:

“好着哩。”

“你受用么?”

全香道:

“受用着哩。”

又听道:

“我与你丈夫谁弄的妙?”

全香道:

“我丈夫为人粗俗,那此相公这般知趣。”

吴才听了大怒,不由心头火起。

往皮靴内取出一把尖刀,摸着卞鸿头发,一把提起,往颈下一割,喉咙已断,跌在一边,归阴去了。

又摸全香,那里见影,不知他藏在何处。

且听下回分解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第十二回二色鬼刀下俱废命话说吴才去摸全香,不见踪影,急往外寻,亦不见他。

点起灯火,回到房中,且看奸夫是谁。

把灯一照,叫声苦也。

自古道:

“捉奸要双”,走了淫妇,只杀奸夫,也要偿命。

况擅杀主人,只怕要碎剐零囗的,怎么好?想道:

“收拾了金银,趁早去罢。”

打开箱子,取了金银,正待要走,被尸首一绊,跌了一交,浑身是血。

间壁伙计听见跌响,还睡在床中,只道“有贼”。

吴才听见,一发急了,又看了看自己,浑身是血,一时情急,便道:

“我往日杀多少人,这一死也该的。”

拿着尖刀,往喉咙一搠,扑地跌倒。

众人听见,走来一看,见两个死尸在地,登时报于新娘瑞娘。

原来全香看见吴才行凶,便下床扯了衣服,迳至内边敲开楼门,与柳氏说吴才行凶,杀了卞鸿。

新娘不知何故,便叫他拴上楼门,穿好衣服,伴在楼上,只等众人来报说:

“大娘,不好了,官人杀死在吴才房内,吴才亦被杀死在地。”

柳氏吃惊,领着全香三脚两步,迳至外边。

见了尸首,哭将起来。

全香倚着吴才尸首,也哭起来。

众人道:

“不知何故,双双杀死在此。”

柳氏明知是为奸情,却不肯说,只是地下一大包,提一提甚重,令人拿在桌上,打开一看,道:

“是了,我房中失去金银,官人访知是吴才盗去。今早官人趁吴才不在,全香又早上楼去了,迳来搜出赃物。想这凶奴偶回,见事露了,把家主杀死。正待收拾一包物件要走,恐怕被人拿住经官,情急自刎了。你们看他颈上,还是自刎的。”

大家一看,果是自刎的。

即分付众人,查点箱笼,共五只,

“与我抬了进去。”

着管家买一副上好棺木,买一副五两的棺木,抬上中堂。

诵经礼忏,讣音上写卞三元做了孝子。

亲眷都来吊奠,七七出了灵柩。

柳氏把内外男女都加恩惠,逢时遇节,都赏金银。

无一人不感激着他。

这瑞娘见丈夫死了,从此也不与宝玉偷情,合着全香,竟在柳氏房里同住。

眼看过了百日,又将过年,柳氏正想冯德,恰好到了。

冯德听得卞鸿死了,先着人买了祭奠之礼,方进堂来,灵前祭奠,三元回礼。

进内见了柳氏,又悲又喜,遂把前后细说一遍。

柳氏欢喜道:

“此间百万家财,皆是我们的了。如今未可便回,待孩儿长大,娶了妻室与他,那时与你归家方妥。”

冯德道:

“贤妻所见不差,我想上天有眼,卞鸿起心拆我夫妻,岂非天报乎?”

柳氏道:

“吴才之自刎,亦是天报。”

就把生平为盗,后来抢掳妇人情由一说,冯德方才明白。

全香整了酒来,柳氏指着瑞娘与全香道:

“此卞鸿底妻与吴才之妻,为人文雅,你可收他二人作了妇人,与我不分大小。”

瑞娘与全香听了,迳自下楼。

冯德道:

“不可。”

柳氏道:

“如若不然,你我归家之日,谁人料理此处家缘?”

冯德点头。

晚间就与他二人暗地好了。

这冯德也不归家,合家人全知冯德是主母的丈夫,因柳氏加恩,皆不外言。

后来三元成人,娶了本处王财主之女,复了本姓,把房屋田地卖于大户,将什物家伙送与丈人家,取了藏的金宝细软,带了自己妇,同冯德夫妇与庶母,迳至本乡,大享富贵。

正是: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。

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 ;【全书完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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