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为难,可时间不等人,赛马开始前,董奎最终选了五号。
随着一声枪响,所有马飞奔而出,这次我们的心情调换。
我喝着酒,不时偷瞄董奎,他紧盯着荧幕,无法再闭目养神。
能看出他内心的紧张,不过结局似乎已经注定,我选的四号从出栏就遥遥领先,他选的五号虽然跟在后面不远,奈何根本追不上,反而越拉越远。
距离终点越近,董奎捏着酒杯的手收的越紧。
这次毫无悬念,我的四号率先冲过终点,彩旗挥动,董奎气愤的摔碎了手中的酒杯。
董奎的愤怒,就像晴天惊响的霹雳,其余人屏息凝神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屋内只有章婷不知死活,在我身边欢舞雀跃。
我心中自然喜悦,但面上丝毫不动声色,坐了半天,等董奎脸上的怒容慢慢平息,我才感谢似的笑道「董先生承让了。」
董奎冷冷的没有说话,似乎在思考,计较着什么。
看到他的表情,我心中叹息,即便早就知道,哪怕是赢了,他也不会遵守承诺,甘愿就这样放我下山,毕竟,这件事生死攸关。后果太严重。别说是个作奸犯科的枭雄,就是个寻常人,也未必会守信。
不过事到临头,还是有些愤怒他的言而无信。
我试探道「比赛结束,董先生赢了第一场,我赢了后面两场,今天这赌局?」
「当然是徐先生赢了!」董奎惊醒,大方的笑说。
「那我们的赌注?」
本以为董奎会撒赖,没想到他大方承认,我有些愣住。
「愿赌服输,只要这位小姐愿意,随时可以走。」董奎示意身边女人倒酒说。
「那好,后会有期。」我暗自欣喜,说完迫不及待的拉着章婷起身道「我们走!」
谁知董奎出声阻拦道「等等,我是说那位小姐,可没说徐先生也可以离开。」
「你这什么意思?」我愣住。
「我的人质只有章小姐,徐先生是我的客人,当然不在赌注内。何况我们只赌了一局,赌注当然只能是一个人。」董奎有理道。
看出董奎想耍赖,忍耐半天的章婷终于忍不住,开口骂道「你个老……」
董奎身后的人愤怒的望来,特别是那个络腮胡男子,似乎想把章婷生吞活剥。
董奎正愁找不到借口,我可不想前功尽弃,及时拉了章婷一把,打断道「既然我不是你的人质,那我是想走就走了?」
「当然,只要,徐先生走的出去。」董奎慢慢吞吞的说。
「你……」一股怒火冲上心头,但我还是忍耐,转而道「难道董先生想食言?我们刚才可是说好,如果我赢,就放我和她下山。」
「是吗?哎呀,那可能是我会错意了,我以为徐先生和我赌一局,只救这位小姐。」
董奎无辜说,没等我接话,又仗义道「不过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,既然徐先生也想离开,也不是不行。不如,我们再赌一局,如果你赢了,就把自己也赢回去了。」
我没有接话,暗骂全是屁话,因为心里知道,好不容易才把我引来,我现在就是他的身家性命,是他的护身符,别说再赢一局,就是再赢十局,他也不会放我下山。
只能退而求其次道「把上次的赌约兑现了在说。」
「送这位小姐下山。」
不知是不想被人说不守信,还是认为章婷没多少作用,董奎果然答应。
「是。」邱青云点头,示意章婷道「请。」
知道董奎拿我当人质,章婷倔强说「你不走,我也不走。」
「你傻啊,快下山。」我怒视章婷,轻喝道。
「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,如果你有三长两短,我以后怎么见他们。」
章婷话语中有些委屈,知道章婷是一片好心,不过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,我将她拉到一旁,轻声道「放心,我既然敢来,自然有办法脱身。你在这儿只会碍手碍脚,让我们都走不掉。」
「可……」章婷还想说什么,我打断「好啦,别再多说。」
「怎么,那位小姐觉得我这儿不错,不愿离去?」
董奎突然插话道「如果这样,我不会吝啬几顿饭。」
谁也不知道待久了,董奎会不会反悔,我回说「谁说不愿,她公司还有急事儿,等着她处理呢。」说完推着章婷说「快走,回去告诉他们,不用担心我,准时吃饭。」
章婷听完有丝疑惑,想问什么,但我没给她机会,把她推到邱青云身边,故意说「下山安全后,给我打个电话,到时我才跟他们谈和解的事。」
担心董奎会暗中下手,这话是说给他听的。
董奎自然明白,笑道「把这位小姐安全的送下山。」
「是。」邱青云点头。
章婷似乎有些不舍,不时回头望我一眼,我示意她快点离开。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,我才安心了一点。
「想不到徐先生还是个多情种。」董奎调笑似的说。
我笑了笑,没有接话。
「徐先生还要不要赌一局,把自己也赢回去?」董奎邀说。
「如果我赢了,你会放我走吗?」我假意试探。
「哈哈……」董奎笑着,没有回答。
心中冷笑,但我也没有拆穿。
悄悄看了眼时间,暗自盘算着。
「人已经放了,徐先生说好谈和的事儿?」董奎不忘问。
「赌了半天,劳心费神,我有点饿了。」
既然放我鸽子,我当然也不会让他轻易如愿。
「徐先生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想反悔不成?」董奎神情有丝激动。
「放心,我不像有些人,说过的话自然会做。」我暗讽道。
「哈哈,当然,当然,徐先生和我们这种粗人可不同。」
董奎虽然心里不爽,但面上畅笑着,随即示意身边的人说「徐先生是客,如今客人饿了,是我这个主人招呼不周,快安排酒席,我要和徐先生好好喝几杯。」
那人点头下去。
「仔细想想,认识徐先生也有段日子了,见过几面,还没一起吃顿饭,真有点过意不去!」董奎抱歉似的说。
「那里,一切都是缘分。」我假意附和道。
和董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,不多时,酒席就准备好,董奎邀我入座。
我也不客气,席间正吃着,邱青云从外面回来。
我故意询问章婷怎么样,他回说已经送回城里。
我点头,本想确认,不过担心引起他们怀疑,决定再等等,等他们自己送上门。
随着时间慢慢过去,不知是不是看我没什么异动,董奎心里怀疑,招呼过邱青云问道「那边怎么样?」
我就坐在董奎身边,或许以为我出不去,也无法与外界联系,听到也无所谓,他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。
邱青云疑惑的看了我一眼,董奎摇头示意没事,他才开口道「钱已经送过去了,不过还没回音。」
「哦?」董奎有些疑惑,转头看了我一眼。
我不停吃东西,装着没兴趣般,心里却在暗道,这家伙,看来也在做几手准备。
「没回音?」没从我这儿看出什么,董奎念叨着,又问「监视那边的人有没有消息?」
邱青云摇头。
「怪了。」董奎念着,再问「车安排好没有?」
邱青云点头。
我心里暗笑,看来苏峰把那个走漏风声的人找出来了,想到这儿,越发感觉桌上的菜可口。
我倒是吃的痛快,董奎却没了多少胃口,想了会,突然望着我说「徐先生,如今人已经安全放回去,饭也吃的差不多了,是该实现对我的承诺了吧!」
「啊,哦!」等了半天,终于来了,我故意沉吟着,见董奎和桌上的其余人快受不了时,才点头道「好吧!把我的电话拿来。」
「用我的电话吧!」董奎制止说。
「你还真是小心。」我轻笑。
董奎也没反驳,我拿着电话,拨通了苏峰的号码。
所有人都期盼似的望着我,心里暗笑,不管怎样,只要有活路,还是没人愿意去死。
故意开起免提,让所有人都听见。
电话接通,我先问道「章婷怎么样?」
「安全回来了。」苏峰回说。
我望了眼董奎,见他点头回笑,才大声道「既然这样,就没事啦!这事只是场误会,让他们把人收了吧!」
听见我这么说,董奎和其余人都松了口气。
「你没事吧!」苏峰问说。
「没事儿,都说了是误会,他们正好吃好喝的招呼着,喝得痛快呢!明儿就回来。」我大声道。
「那好吧,我让他们取消行动。」苏峰回。
我挂断电话,还给董奎道「怎么样董先生,我的话算数吧!」
「哈哈,徐先生果然人中龙凤,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来,来,一起敬徐先生一杯!」董奎脸上的疑虑终于消失,招呼其余人道。
「喝,喝!」我也笑着,大义的举杯。
麻烦解决,所有人心里的石头都放下来,也都高兴的喝起来,不停喊着吃。
连那个络腮胡男子,看我的眼神也不在那么凶狠。
连干了几杯,见气氛炒热,我体贴似的说「那些兄弟忙活一天,也都辛苦了,让一起来喝几杯吧!」
事情刚谈成,董奎想了下,点头道「告诉院子里的兄弟,没事儿了,都进来吃饭吧。今天高兴,让他们敞开了吃,敞开了喝。」
「老板……」邱青云出声提醒。
「没事,徐先生还和我们在一起,你怕什么。」
董奎挥手制止说,示意众人道「在说了,路上还有我们那么多兄弟,有人上山,我们还能不知道?」
「哈哈,就是,邱兄弟你想太多了。」
络腮胡男子扯着大嗓门儿,帮我讲话道。
「起初我也怀疑徐先生,但现在,我信他了!」
或许是死里逃生的高兴,或许是酒上头,董奎笑说。
「不管干什么,前提就是要信任,不然什么也谈不成。如今谈和,如果还相互怀疑,相互算计,事情永远无法谈成。」我教训似的说。
「说得好,来,喝一杯。」董奎举杯。
众人举杯,有人出去传达董奎的话。
邱青云也跟着走了出去,我有丝恼火,猜测他肯定是去安排山路上的人,让他们看好。
虽然心里着急,可也无奈,山路上的都是外围人员,董奎也不在乎,自然难以说动让他安抚那些人,何况他心里也需要一些保障。
做到这里,已经是我的极限,剩下的只能看苏峰那边,我也只能尽人事安天命了。
吃着,喝着,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席间我努力拍着董奎马屁,说他在当地如何如何,多有声望云云,虽然他频频挥手,回说我身后才有真神。
知道在跟我客套,他的脸上开心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。
董奎高兴,其余人就高兴,酒像水一样灌下,我不时偷懒,悄悄倒掉几杯。
随着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,我心里越来越紧张,还有丝兴奋,激动,害怕,害怕出什么岔子,兴奋终于有机会报仇,将这头老虎打了。
端着酒杯的手,不觉有些颤抖,幸好喝了不少,可以装醉掩饰。
时间临近,却丝毫不见动静,有些疑惑起来,正怀疑是不是苏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。
一个满脸通红光着膀子的大汉跌跌撞撞的闯进来,边跑边慌乱的喊道「大,大哥,外面,外面有警察……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