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斗中,我依稀听见黑龙忍军对精灵们喊话,要他们交出一个什么核心,只要交出去,就可以放人走路。照实力与身份来考量,如果真有那个东西,肯定是藏在碧安卡的身上,不过碧安卡就算再白痴,也知道敌人不可能说话算话,交出东西后的必然结果,就是被人杀得一个也不剩下。
谈判破裂之后,就是新一轮的激战。
如果可以的话,我很想继续躲在洞口,多观摩一下这场高水准的屠杀战,即使要我掏钱付观赏费都可以,因为我虽然手中持有水系神器,但却只会呆呆板板的使用,难得有这么好的见习机会,付钱都找不到啊。
但所谓天不从人愿,就是现在这种状态了,敌人越打越接近我,这也就算了;打到一半,还有一个该死的精灵被人斩成两段,一脚踹开;踹开飞出去的如果是下半身,那倒也无所谓,偏偏飞过来的就是上半身;倘使仅是上半身,落地之后死掉也省得大家麻烦,可是这死东西坠落在我身前三尺后,还两手一阵扒动,抬头看到了我,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
“这里~~~有人~~~~~”
真他老母的,这里有人是关你什么事?是你老爸藏身在这里吗?要死也不死得干脆一点,临死还倒害我一把,你和至善贼秃一样都是畜生!
被这么一喊,两方人马自然发现了我的存在,而且很快就认出了我来,局面也立刻发生微妙的变化。
依照常理,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我与索蓝西亚是死敌,碧安卡搞不好就是为了追杀我,才跑到这荒山来,然而,我与黑龙会联手、索蓝西亚与黑龙会联手,这种事情又不可能发生,所以眼前上演的局面就很搞笑了。
“约翰·法雷尔!”
碧安卡没有戴上头盔,一看到我,美丽的眼睛瞪得老大,跟着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雌豹,凶猛地朝我这边扑击冲来,幸亏被附近的液体幻兽与忍者拦住,双方乱战起来。
黑龙忍军的主要目标,应该是夺取碧安卡身上的重要物件,碰到我这件事显然不在预期之内,一时之间难以决定,究竟是要当我不存在,或是分出人手与我作战。
两边人马都有着短暂的错愕,而单枪匹马的我,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,在他们还没决定好基本策略之前,我已经率先一步动作。
“太古的性欲精灵们啊,我以约翰·法雷尔之名,与你们签订契约,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,服从于我,具体而现形,出来吧,地狱淫神·水火魔蛛、凰血牝蜂!”
如果只是单独对付碧安卡,或是面对黑龙忍军,我不会一下子就召唤两大淫神兽,让自己的魔法力迅速消耗,不过现在这种混乱的群殴状态,无法掉以轻心,要是一开始不全力以赴,后头可能想拚命都没机会了,所以我第一时间召唤出两大淫神兽。
水火魔蛛、凰血牝蜂同时现形,和人体相比显得硕大的数尺身躯,像是两座会活动的装甲堡垒,把我守护在中心,摆出一副“不主动进攻,单纯防守”的威吓势态,希望能够超然于战局外,不要被牵扯进去。
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想法太过天真,黑龙忍军既然发现了我,就不可能当作没看到,虽然我希望他们先和碧安卡拚个两败俱伤,我再捡个现成便宜,但是,他们却连我也一同对付下去。
察觉到这一点,是因为几乎身在局外的我,发现周围的魔力波动有异。单纯以个人能力感知,我的灵觉并没有那么敏锐,可是两头淫神兽的感知能力远非人类能够相比,透过它们,我的灵觉感知也被大幅提升,就算是睡梦之中也可察觉这边的战斗,更何况是现在清醒的时候。
黑龙忍军所拥有的,不只是水系的魔法使,还有黑暗系的巫师,或是强力的黑暗系神器,因为此刻大气中隐约波动的魔法能量,就有着黑暗系的独有气息。
为了不让我们注意到,咒术是在距离这边约莫一里之外发动,分别来自东西南北四方,缓步增压。
(不是针对我,但我也在影响范围内,可恶,是封锁性的诅咒结界。)
累积下来的战斗经验,我瞬间判别魔法的种类与特性,确认那是一种强力的污化性诅咒,实质杀伤力不强,但却能有效让目标生物沮丧、愤怒、嗜血,产生种种强烈的负面情绪,搭配起水系魔法中各种迷人心智的咒术,有事半功倍之效,而他们使用这污化诅咒的用意,倒不是为了对碧安卡做精神攻击,主要目标是她身上的圣铠。
碧安卡本身的实力,只是不好对付,但穿上那一身神圣银铠的她,却只能用棘手两字来形容,防御、抗击力强大不说,还对几种魔法都有泛属性的削弱效果,真是很难对付的东西。
不过天底下的东西,有法故有破,没有真正永恒不破的神器。像这类神圣属性的铠甲,只要放入含有怨念的污血浸泡,时间一长,自然就会被污化、毁坏,犹如承受万年的腐蚀。即使做不到长时间浸泡,如果远距离使用污化诅咒,也可以产生暂时封印的效果,正好比此刻,藏身在一里之外的黑龙忍军,肯定正忙于倾倒大量怨血,透过魔法而形成诅咒,迅速污化碧安卡的神圣银铠。
全神贯注于眼前战斗,又被污化诅咒影响精神状态的碧安卡,手中长戟挥舞得越来越猛,招招都是玉石俱焚的惨烈打法,逼得敌人不敢正面应敌,但她却全然没察觉到,自己银白色的铠甲上,慢慢泛起了一道道狰狞而凄厉的血纹,由浅而渐深,让本来如月光般皎洁的银辉黯淡下去。
污化诅咒的效果确实发生,虽然我不是首当其冲的主要目标,但也觉得头晕目眩,身体非常地不舒服,如此一来,就逼得我要做出反应,驱动水火魔蛛,在凰血牝蜂的掩护下前进,发动攻击。
两大淫神兽的战力,并非寻常忍者能够匹敌,一般的水系咒法也对淫神兽产生不了作用,更何况我还握有暗藏水系咒语的神器,抓准机会反击破坏,打得敌人阵脚大乱,眼看两头淫神兽所向披靡,我大有希望杀出重围,哪知道战局在这时发生变化。
“唉………”
先是山洞里头隐约传来这样一声叹息,我还不解其意,陡然之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。坠落时候的劲风并不强,但是落地的声势却强得无与伦比,黑影踩降在水火魔蛛的背上,也不见怎么抬腿作势,居然将硕大的水火魔蛛硬生生踏毙,坚硬如装甲般的八爪身躯在轰然声响中四分五裂。
“啊!”
在血肉相连的剧痛之中,我眼睁睁看着水火魔蛛灰化消散,成为满天的烟尘,更讶然于这个莫名乱入的黑衣人。黑衣、黑裤、黑靴、黑头套,就连手套也是黑色的,看来依稀有些熟悉,我搜索着脑里的记忆,陡然之间想起一事。
“啊!是你。”
之前白起与方青书、天龙、阿雪多方混战的时候,曾有个神秘黑衣人对我施以援手,抛索将我救走,现在回想起来,两个人的身形、服装完全一致,这个人就是上趟帮助我的救星,但他为什么这次改变立场,一现身就踩毙淫神兽,陷我于不利处境呢?
(还有,他能够一脚就踩死淫神兽,如果淫神兽本身没有问题,那他的武功岂不是……)
我想到的问题,碧安卡似乎没有意识到严重性,一见我身边少了一头淫神兽,立刻朝这边发动抢攻,长戟到处,几名黑龙忍者触身立毙,勇不可当地冲杀而来,我见她来势汹汹,连忙召回凰血牝蜂防御。
“法雷尔,你今天死……”
少女的娇叱,半途被一声暴喝给打断。
“死你娘亲!”
黑衣人大喝一声,左掌水平挥出,早已拚杀得精疲力尽的碧安卡中了这遥遥一击,长戟脱手,整个人像是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,摔坠落地。
纵使圣铠被诅咒污化,但是一击就把碧安卡击飞,这手功夫可真是惊世骇俗,全场刹时间一片寂静,所有人面面相觑,凝望着这个不知敌友的神秘黑衣人,只见他向黑龙忍军点了点头,缓缓说话。
“我是忍军的新任小队长,上面说你们办事不力,这边从现在起由我来指挥,所有人听我命令办事。”
不是大吼说话,但声音听起来却很宏亮,仿佛两块大石头在嘴里摩擦的吵杂声,不像正常人类的语音,可能是像武间异魔那样的改造怪物。想到这一点的我为之大骇,料不到黑龙会居然如此邪能通天,死了一个武间异魔,这么快就又制造出递补人选,一身武功之强似乎犹胜武间异魔。
(他自称是小队长,武功已经强成这样,那他上头的大队长还得了?呃,忍军部队的头目是鬼魅夕啊,就算是那个巨乳妞也没这么强吧?)
疑惑的人似乎不只是我一个,因为就连黑龙忍军也闻言骚动起来,一名首领模样的人甚至主动出来质疑。
“你胡说!忍军独立行动,向来不受其他组织干扰,不可能突然派人来指挥,更没有小队长这个职位……”
“位你娘亲!这样和长官说话,不分尊卑!”
又是一记头也不回的挥掌,这次结果可严重得多,那个忍者既没有第六级修为,也没有圣铠护身,被这凌空掌风一击,口中鲜血狂喷,只怕是满嘴牙齿都碎光了。
“啊,是敌人,大家战吧。”
“战你娘亲!”
黑衣人凌空一拳挥出,一名忍者胸前开出血淋淋的大洞,骨肉连同护心镜一起被打穿,恐怖的拳劲没有吓退其他忍者,一场激斗就此展开。
而被搁在局外的我完全给弄糊涂了,这个黑衣人救过我,但是这次一现身就踩毙我的水火魔蛛,打晕碧安卡,连黑龙忍军都照杀不误,究竟是何方神圣?何路人马?
就听到忍军群中娘亲声连天,每喊出一声“娘亲”,就是一人碎尸倒毙。黑龙忍军的实力极强,团体战尤其有优势,可是在这名神秘黑衣人跟前,无论什么攻防战术都徒劳无功,他随手一击,必然有数人毙命,势如破竹般扫荡着一众忍军,转眼间,不可一世的忍军部队已被打得兵败如山倒。
“你、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口胡!我是铁拳无敌的娘亲武神!”
这个自我称呼实在搞笑,可是在致命重拳的威胁之下,没有谁笑得出来,我目睹着这荒唐的一切,还打不定主意是该逃或是该留,耳边却突然传来山洞内部的传音。
“一步之差,居然被这疯子给追了上来,真是不好……”
直传到耳里的叹息声,让我大声叫了出来。
“啊,这个娘亲武神是你的对头?太好了,你自己出来摆平他,不要连累其他人了。”
“我此刻旧疾发作,不能与这狂人交手,马上要用金蝉秘术脱逃离开。你帮助过我一次,我会还你这个人情,让你有可能从这狂人手中逃脱,但如果逃脱不了,那你就……慢慢享受吧。”
“啊!享受?享受什么东西啊?你他妈的不要说话只说一半啊!”
我高声喊叫,山洞里头却是没了声息,而这时候娘亲武神也已经把忍军部队屠杀殆尽,只剩下几个幸存者逃之夭夭,他也无意去追,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朝我这边望来。
“桀桀桀桀……桀桀桀桀……”
邪恶的怪笑声,配上那种仿佛石头摩擦似的嗓音,听起来让人全身汗毛直竖,满是不安。
我被娘亲武神笑得遍体生寒,想说他总算曾经救过我,应该不会对我有杀意才对,于是便很老土的问他到底想做什么。
“桀桀桀桀……我要一样东西……桀桀桀……”
“呃,不知道大侠是要什么东西?是金银珠宝呢?还是奇异珍宝?只要是在下能力所及,就算赴汤蹈火也要为您取得,以报您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桀桀桀桀……一样东西……你身上的东西……桀桀桀……”
这家伙果然是白起的同路人,两个家伙都想要我脑里的东西,真不知道我脑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这等抢手。
“这个……我的脑关系生命,一旦没了就很麻烦,不晓得您能不能……”
“桀桀桀桀……脑子有什么用?不要脑子,要你的……桀桀桀……屁股!”
最初我以为自己听错,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却看见娘亲武神比出了中指,还猥亵地作势往上捅了捅。尽管整张脸都被蒙覆在黑巾下,但那样子看来真是说不出的淫贱。
“这……男人有什么好搞的,男女交合才是王道,那边有个漂亮的精灵美少女,前辈你不如还是……”
我尝试转移目标,把倒楣厄运推给碧安卡,好让自己逃过一劫,但是娘亲武神却好像听不见一样,仍旧对我摇晃那恐怖的中指。
“桀桀桀桀……女人不要……桀桀桀……男人……好物……桀桀桀……”
“岂、岂有此理,要人脑袋已经够过分了,居然还对男人的屁股有妄想,你以为我会乖乖就范吗?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!我……我和你拚命啊!”
就算是面对死亡,我也不曾有过这种惧意,为了不让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,踏入玻璃圈中成了基佬,我决意拚命死战,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开溜逃跑。
不过这个决心却马上就碰到严重打击,因为我才刚刚一喊,要催动凰血牝蜂做掩护攻击,甚至准备让淫神兽自爆,来争取逃拖时间,哪想到娘亲武神举手一挥,凰血牝蜂就在一声剧烈爆炸中粉身碎骨,半点残渣也没剩下。
两大淫神兽的战力绝对不弱,联合起来的威力,若是操作得当,足以和冷翎兰、羽虹一拼。虽然尚不足以与第七级高手争雄,但就算是加藤鹰、武间异魔那样的强人,也要倚仗兵器之利,才能在短时间内击杀淫神兽,这个娘亲武神徒手作战,却一招就把凰血牝蜂给了结,武功高到简直离谱,黄土大地上什么时候生出这种人物来了?
(该不会……是来自海外异大陆吧?白起这个臭小子,自己一个人逃跑,故意留我一个人在这边“享受”,妈的,这个娘亲武神该不会是他以前的相好,两个人后来翻脸,这人才追出来搞老情人的?)
连续两头淫神兽被消灭,我全身都因此而剧痛,差点就要倒在地上打滚,只不过想到这么做的话,说不定那个变态基佬直接来个饿虎扑羊,那我就要含泪下地狱了。念及这点后果,我拼了命维持站立姿势,脑里转过无数念头,想找出一条生存之道。
(浑蛋臭小子,刚刚还答应我会尽力帮我一把,现在怎么没声没息了?唔,水火魔蛛和凰血牝蜂都完蛋了,淫兽和淫精灵更没有用,我该怎么办?莫非要自杀保护贞操吗?但这家伙淫贱成这样,就算自杀他可能都会奸尸……难道真的要我动用第三淫神兽?)
想到我的第三头淫神兽,我脑中浮现了一个紫光大蛹的形象。
东海幽灵船一役,我与邪莲合体交欢,诞生了我的第三头淫神兽,从祭礼的素质、当时的状况来判断,这头淫神兽应该威力很强,不过从诞生那一刻起,我就只看到一个紫色的大蛹浮在半空,后来还被无头骑士给一击而破。
之后在追迹者的旅程中,我好几次尝试召唤这头淫神兽,希望一睹其真面目,在召唤过程中,我强烈感受到它的存在,但无论我怎样反覆唱咒,却都得不到回应,就像我只是念了一段无意义的文字,淫神兽根本理也不理我。
私底下实验召唤失败,我从没把这个让我失望的东西列为实战工具,不过现在情势紧急,我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,只好孤注一掷,把胜算希望赌在那个尚未命名的淫神兽。
“太古的性欲精灵们啊,我以约翰·法雷尔之名,与你们签订契约,请借予我你们的力量,服从于我,具体而现形,出来吧,地狱淫神……那个东西!”
召唤的唱咒说完,我顿时感觉周遭大气波动,与之前几次有些不同。这个不同并非来自我本身,而是某种外力,从一里外的某处源源不绝地传透过来。
之前黑龙会的人在那里施放污化诅咒,但娘亲武神大杀黑龙忍军后,那边就没了动静,好像已经受惊而逃。可是在我把召唤咒文唱颂完毕之后,那边突然产生魔力波动,一度中断的怨念与阴气再次蕴生,而且比之前更强,死者怨血中所蕴含的仇、痛、恨、毒,完全被释放出来,更化作阵阵寒风直吹一里外的此处。
(怎会?是什么人在那里操作?白起吗?他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的?)
许多念头在脑里一晃而过,来自远方的阵阵寒风已经吹到,被吹过的地方都给低温凝结成冰霜。风中蕴含着数百名死者的怨毒,隐约还听得见阴魂哭号,是名符其实的阴风,而在这阵阴风狂吹过后,整个气氛便大大的不同了。
倒地昏迷的碧安卡,圣铠上所染的凄厉血纹,慢慢淡化消失,变成一缕缕红烟飘散向天空,与疾吹过来的阴风结合,刹时间天愁地惨,凄凉的怨魂哀哭声由小转大,最后更被一声仿佛来自地狱之底的哭号声给掩盖过去,同一时间,我胸口像是给大铁锤重敲一记,觉得心神剧震,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。
某种不能解释的感觉,让我抬起头来,赫然发现正上方十尺处的半空,不知何时漂浮起一片血云,正在高速飞旋转动,吸收附近的极阴之气,把亡者怨毒尽数吸化后,迅速由红转黑,跟着好像有某样东西从旋转云涡中慢慢降落下来。
是一个泛着紫色光芒的大蛹!
我在幽灵船之役后就不曾见过的第三淫神兽,终于被召唤出来了,但奇怪的一点是,水火魔蛛、凰血牝蜂两大召唤兽,是从被召唤现身的那瞬间开始,大量汲取我的魔力,但这紫光大蛹虽然出现,我却没有魔力被汲取吸收的感觉。
(怎么回事?这头召唤兽到底是怎么搞的?继续再给我耍废下去,我可就麻烦啦。)
仿佛听到我的声音,紫光大蛹突然有了变化,外表蛹壳层层剥落,露出了内里的异形生命体。
紫光大蛹内孕育出的奇异生命体,乍看之下,很像是一具奇异的人形干尸,又干又瘪的枯黑躯干,看不出是男是女,断去手掌的双臂被铁炼捆缠,突出的肩骨被一双铁爪刺入扣死,躯体上满是血痂伤痕,仿佛经历过长年的酷刑拷打。
比起枯黑的躯干,那颗干瘪而残缺的头颅,更是让人怵目惊心。头盖顶上生长着邪异的银毛,仅余下一个空洞血眶的左眼、被针线缝起的右眼,虽然没有流出血泪,却仍让人感受到它的怨与痛;被撕裂的嘴巴,露出血淋淋的两排牙齿,舌头被削去了一半,断口犹自淌着墨绿色的黏液。
这真是一头无比惨痛的淫神兽!不知是否因为诞生环境特异的关系,这头淫神兽的骇人程度,远胜过水火魔蛛、凰血牝蜂,但与那惨厉外表成正比的,是它内蕴未发的无比怨念与绝强力量,身为它的宿主,我清楚感觉到那股吞噬生命的黑暗能量,正如溃堤怒潮般澎湃而来。
(好、好强啊!这个力量……超过魔蛛与牝蜂三倍,不,起码五倍啊!这趟有救了……哎呀!这样才糟糕啦!)
我陡然想起幽灵船之战的经验,无敌的暗黑召唤兽,对宿主的能量索求也是大得异乎寻常,这样一来,我才一作战就被吸干了。
然而,事情却似乎不是这样。我虽然开始感受到魔力被汲取,但那个流量却极其轻微,轻微到大概只有平时驱使水火魔蛛的一半,这不禁让我又惊又喜,一匹跑得又快又不吃草的千里神驹,那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宝,世上怎么会有这等便宜事啊?
信心大振,我开始驱使淫神兽,催促它做出攻击。枯瘪的头颅,像是朽木般僵硬转动,一双看不见东西的盲目血眼,转移到敌人的方向。
巨大的压力临身,那个不知所谓的娘亲武神似乎也察觉厉害,主动抢攻,脚下一踏一掀,轰然巨响声中,方圆十余尺的地面整块翻掀过来,连同过百树木,天崩地裂似的轰砸向淫神兽,而他本人也化作一道黑影,混杂在十数吨重的土石碎木中,朝淫神兽发动攻击。
“阎罗尸螳,给我宰了这家伙!”
仿佛为了得到命名而雀跃,阎罗尸螳发出了一下尖锐的鸣叫,似是欢愉,却像无数冥府怨魂齐哭般,令听到的人浑身血液为之僵凝。
跟着,就是一声清亮的金属碎响,束缚住阎罗尸螳双臂的铁炼、锁肩的铁爪应声迸裂,阎罗尸螳由紫茧中彻底解放,露出了完整的身躯。
断去手掌的双腕上,生出了螳螂似的镰爪;腹部下方的肢体,亦是青色的螳螂身躯,背后还长出半透明的昆虫网翼,看上去就像是人体与螳螂的扭曲结合,被强行困锁在同一个身躯内。
阎罗尸螳的专属攻击,是成千上百的真空光轮。如同镰爪电斩,过千个真空光轮在刹那间浮现,只做一件事。
削!
千百真空光轮错乱飞舞,正削、侧削、斜削、折绕回削,过千种不同的攻击轨迹,靠着光轮的激烈旋转而一再增速,到了难以用肉眼正视的程度,刹那间只见无数光虹穿土、破石,把所有一切阻挡的东西都给削斩开来,整个空间就剩下尖锐的破风急削声。
如此威势,就连我也吓了一大跳,因为要一次运出上千个真空光轮,那绝对有屠龙之力,换言之,足足是第七级强者的修为境界,我居然可以凭空跳级,进入这梦寐以求的境地,而且魔力耗损还不甚剧烈,这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否身在梦中。
千百道真空光轮的高速急削,十数吨重的土石根本如若无物,眨眼之间就分崩瓦解,而在满天土尘散落的一瞬间,我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冲击波,似乎那个娘亲武神尝试做了什么反击。
抬头一看,在无数的土尘当中,一缕强烈金光炽盛绽放,凝聚成一堵坚固的真气之壁,赫然把狂削而来的千百真空光轮尽数挡架,一个也不能突破于其内。
(动真功夫了!)
我不惊反喜,因为阎罗尸螳的实力尚未见底,敌人越是顽强抵抗,越能测出阎罗尸螳的真正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