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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叶霓字数:71000                楔子

古代命盘多是以星宫来划分,而武曲、破军、陀罗、红鸾便是其中四星,数千年前一次天地巨大变动之际,它们流落凡尘,成为皇帝身旁的四大护卫。

武曲星——严武曲,为嵒风右护,私下乃矿业霸主,富可敌国。

破军星——邑破军,为暍青右将,亦为孤独星,六亲缘薄,朋友少。

陀罗星——范陀罗,为翼虎左将,威猛、机智、聪颖,战斗力十足,为人固执,但容忍度极强。

红鸾星——夕红鸾,为绛云左护,四星中唯一女子,为人亲切、含蓄,浑身充满喜气。

某日,他们同时在梦中看见自己的龙凤帖,此为古代豪门的结婚证书,有双方亲人签字为证,但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的名字,对方的名字竟是一片模糊。

翌日,又凑巧接获皇帝的指令,同时大方的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提示,要求他们在六十日内找到另一半,且必须是龙凤帖上指定的人,违令者斩首。

只是,纵有提示,茫茫人海中,要他们如何找寻龙凤帖上的命定伴侣?

第一章

京都东巷看似细长,殊不知延伸而入,后头竟隐藏着一座雄伟、壮观的宅第。大宅子后头是一片绿色山野,山野上浮云霭霭、枫林幽柔,衬着这绿瓦石屋,看似古朴,却另有一番不同大街上堂皇屋宇的俗气的高雅风格。

这儿不是别处,就是皇上身边四大护卫之一暍青右将邑破军的府邸。

此时细雨绵绵,雨丝落在府门外的石板道上,溅湿一双黑色靴子,往上一瞧,原来是右将大人回来了。

轻叩门环,门房立刻开启大门,惊见右将大人,立即闪身让他进入,「大人,要不要换件衣裳?我去拿条布巾给你擦擦脸。」

「不用。」邑破军淡淡的说,接着步入大厅。

邑破军,就如这栋大宅子给人的感觉一样,孤傲、冷静,从小就身为孤儿的他一直以来都排斥热闹的场面,所以身边并没什么人。当然,京都四大护卫经常为保护皇上出生入死,感情深浓自不在话下,除了那三人之外,他可说是没有什么朋友。

然而此时,本就矜冷淡漠的他更少言了,湿淋淋的回到大厅,就木然地坐在椅子上。

金嬷嬷来到厅里瞧见这一幕,不禁大吃一惊。

「大人,你是怎么了?全身湿透,还不回房去换件衣裳!」金嬷嬷是管家老金的妻子,自从老金去世后,邑破军并没有另觅管家,而由熟知他性情的金嬷嬷替代老金的工作。

邑破军没有回应她,但她却细心的瞧见他右手紧握成拳,一缩一放的,像是正在生闷气。

果真是知他个性,金嬷嬷立刻走过去打开他的右手掌,里头竟塞着一张字条,打开一看,上头只有四个字:疑假似真,她皱着眉转向邑破军,「大人,这是什么?」

「皇上给的提示。」他闭上眼,显然正在压抑着心底那股怒焰。

「什么提示?」金嬷嬷瞧他一张英俊的脸孔突然转成铁青,就知道事关重大。

在京都,大家都知道皇上身旁四大护卫,男得俊、女的娇,但各有各的脾气,各有各的行事作风,就连长相也各有各的绝魅之处。

就拿邑破军来说,因为他沉默少言,脸上始终看不见微笑,也因此他的酷帅不知让多少女人心动,他的冷漠也同样让她们心碎,没有一个姑娘不期望能成为第一个让他笑的女人。

「成亲的提示。」他咬着牙说。

「成亲!」金嬷嬷却笑开嘴,「那好呀,想想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,正值成亲的年纪,皇上还真有心,为你找了娘子吗?」

他眯着眼眸,往金嬷嬷那张过度兴奋的脸上一瞟,立刻让她住了口。

咦?不对,右将大人他向来不喜欢女人,要他成亲可说是难上加难呀。不过可别误会,他不喜欢女人并不表示他喜欢男人,而是他孤独的个性,让他对唠叨的女人敬谢不敏。

「昨天我作了个怪梦。」邑破军收回视线,缓缓说道:「梦见了自己的龙凤帖。巧的是今日早朝,皇上也说他昨晚作了个梦,梦里有我们四大护卫的龙凤帖,还命令我们在两个月内成亲,所选择的对象必须与龙凤帖上头的一样,违令者斩首。」

「那还不简单,就照梦里的人名找寻,应该不成问题。」金嬷嬷掩嘴一笑,想想还真希罕,右将大人居然会作这种梦,或许他私底下已想成家,只是嘴上不说。

「但我完全没看清楚对方的名字,就连姓啥都不知道。更让我疑惑的是,四大护卫全梦到自己不知对象的龙凤帖,到底是谁在寻咱们开心?」他用力往木桌上一敲。

桌子摇晃了好几下,才缓缓停下。

金嬷嬷好奇的又问:「难道不能问皇上?」

「皇上说此乃天意不可违,只给了这个什么鬼提示,你说,去哪儿找一个疑假似真的女人?」他将字条往桌上一扔。

「别急、别急,慢慢来。」金嬷嬷这下也慌了。君无戏言呀!倘若四大护卫都挑错对象,难不成万岁爷要将他们全部送上断头台?想办法呀想办法……她突然叫了声,「对了,疑假似真,会不会是同音异字?或许对方姓『曾』又姓『贾』?」

他睨了她一眼,像是对她这种馊主意一点也不感兴趣。

「呃,就当我乱说吧,不过时间还长,大人,你就不要想太多,咱们慢慢找吧。」金嬷嬷看看外头天色,「就要吃午膳了,我这就去厨房看看。」

「等等,你刚刚说姓贾又姓曾是什么意思?」他突然喊住她,暗忖大概只能这么想,已没有其他办法了。

金嬷嬷立即折返他身边,「是这样的,城东有位贾员外,他的妻子正好姓曾。」

「你还真清楚。」连城东的事她都包打听。

「哎呀,还不是贾府的管家经常来咱们京都市集闲逛,有时在那儿碰头闲聊才得知的。」她不太好意思的抓抓耳背,「我刚刚还没说完呢,他们正好有位正值花样年华的千金。」

「那我明白了,你下去吧。」他眯起眼眸。他可以娶妻,但若只为了依顺旨意,要他爱那个女人,只有等下辈子吧。

☆☆☆☆☆☆

二OO六年元旦哈尔滨

「各位不要争先恐后,慢慢排队进来,大家都可能看得到。」台湾旅游团领队带领着三十名团员来到哈尔滨的紫微宫参观。所谓的紫微宫,便涵盖命盘中的众星,拥有各星的代表表象,其中有些是人,有些是物,虚虚实实,似幻似真。

贾心莹就是其中一名团员,趁着大学毕业还未踏入社会工作,她与同学江玉菁一块来到大陆哈尔滨旅游,没想到这儿还真是天寒地冻,不过长白山、镜泊湖覆盖在白雪下的那种美,可不是一般地方看得到的。

「心莹,这洞里的感觉好怪哦。」江玉菁拢紧大衣,呵出的气都形成朦胧雾影。

「怪倒是不会,只不过好像比外头还冷。」贾心莹搓搓快冻僵的双手,本来她有双手套的,昨天不慎被偷,真不知是谁这么可恶。

「要不要我借你一只手套?」江玉菁说着就要脱下一只手套。

「不用,你还是戴着吧,哪有人戴一只的,让我抱着你就够温暖了。」贾心莹笑了笑,搂紧她的手臂。相较于贾心莹穠纤合度的身材,江玉菁就显得肉肉的,所以贾心莹老爱抱着她取暖。

「就让你抱,一分钟算你二十块钱。」

「厚,还真狠。」

两人随着领队的脚步向前走,突然前面队伍停顿下来,她们也跟着缓下脚步,远远看见领队指着旁边的石像。

「这就是传说中的破军星,破军在命盘上代表冷悒、孤傲。看见没有?这座石像是不是给人这种感觉?不过,他还挺帅的。」

女领队的话,让不少团员爆出笑声。

「领队,这石像是哪来的?」有人问。

「这个已经好几百年罗,应该不可考了。」

「可是看来还很新呢,你看,雕刻的纹路还这么清晰可见,栩栩如生。」那人又说。

「这就是它的神秘之处罗。」领队淡淡一笑,「来,我们继续往里面看。」

一行人赶紧拍照,贾心莹自然也不例外,她拿起相机对准石像,眼眸却因而对上他那双眼,她发现……他好像有着千言万语……让她久久无法按下快门。

「心莹,快点,他们走远了。」江玉菁拍着她的肩。

「哦,我马上就好。」贾心莹立刻按下快门,追上其他人。

「你怎么搞的?拍个照拍那么久?」江玉菁拉着她的手,「走快点吧。」

「等等,我看看拍成了没。」她拿起数位相机,检查一下画面,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刚刚拍下的影像。「奇怪!」

「怎么了?」江玉菁问。

「没照成功。你先走,我再去照一张,马上跟上大家。」说完,她又往回跑。

江玉菁摇摇头,只好先跟上队伍,请领队放慢速度。

贾心莹回到石像面前,对着它说:「不要再装神秘了,我非照到你不可。」

闪光灯随着她的动作猛地一闪,同时间贾心莹双手一松,相机掉在地上。慢慢地,她整个人也倒在地上,昏迷不醒。

当领队和江玉菁久等不到她,再回来寻找的时候,才发现她倒在石像前,动也不动,江玉菁忍不住尖叫出声,「啊……」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城东贾府在地方上是乐善好施的人家,大家对贾员外十分推祟,但是对他的独生女贾大小姐可是有着南辕北辙的评价。虽然贾心莹长相妍美动人,但是那骄蛮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,下人们见了她就像是见到瘟神,能闪则闪。

「翠花,这是什么?桂花糕?!我看是用沙子做的吧,难吃死了。」贾心莹将一盘糕点往地上一推。

「大小姐,我……我已经……已经做了第三递,其他人试吃都说好吃。」翠花吓得跪在地上。

「哦,你的意思是我的嘴有问题,舌头不正常,我说的全是谎话!」贾心莹站起身,一步步逼近她。

「不,翠花没这个意思。」她的脑袋垂得更低,身子也颤得更厉害了。

「没这意思、没那意思,你就会说这些话顶我吗?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丫头片子!」贾心莹立即抽下挂在墙上的长鞭,往她身上甩了好几下,痛得翠花在地上打滚,可是她依然乐此不疲,勾起嘴角暗笑一声后,她又高举长鞭,哪知鞭子却凑巧绕上床柱,她猛一施力,竟整个人往后一弹,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撞上墙壁,「啊!」

咚!她整个人应声倒地。

「大……大小姐!大小姐……」翠花试了试她的鼻息。老天,没气了!

她捂着嘴,愕然地傻在那儿,过了好一会儿竟然笑了。太好了,这个可恶的大小姐居然就这么死了。

突然,她想起自己的处境,绝不能表现得太过兴奋,于是佯装忧伤地大喊道:「来人呀,快来人呀!大小姐……大小姐她……」

丫鬟们听见了翠花凄惨的叫声,全都跑了过来,当看见躺在地上的大小姐,每个人都捂着嘴,吓得说不出话。

「死了……大小姐摔死了……」翠花哭花了脸。

「是你,是你推倒大小姐的吧?」有人指着翠花。

翠花拚命摇头,挥舞着双手,「不……不是,大小姐打我,却不小心……」她指着还绕在床柱上的长鞭。

「天!这下该怎么办?老爷若知情,一定会伤心极了。」

就在数名丫鬟碎碎细语的同时,躺在地上的贾心莹动了动手指,只是没人发现。

「我们不能让大小姐一直躺在那儿,还是得将她抬到床上吧。」一名资深的丫鬟杏姑作了决定,「谁来帮我?」

「我不敢。」

「我也不敢!」

大家推拒着,都不敢碰死人。

杏姑指着翠花,「你来,一块扛吧。」

大小姐是在她面前出事,翠花也不敢推托,只好上前抖着双手抓住大小姐的肩头,和杏姑一块往上抬。

然而就在她们要将大小姐放到床上时,突然看见她睁开双眼,吓得同时松开手。

砰!贾心莹摔到床上,痛得她皱起双眉。「天……」

「大小姐没死!」翠花瞪大眼,只差没露出失望的神情,「可……她明明没气了。」

「太好了,刚刚她或许是哽着了,现在又通了。」杏姑则开始谢天谢地。

贾心莹耳闻嘈杂扰人的声响,强迫自己慢慢张开眼,当看见眼前晃动的人影时,立刻皱起眉问:「你们在唱戏吗?」

「唱戏?!」杏姑怔怔的望着她。

「要不然你们干嘛穿成这样?我不知道哈尔滨也有湘剧可看。」贾心莹轻轻一笑。

看见她那抹可爱的笑容,众丫鬟无不震惊得合不拢嘴,因为她们不知道大小姐也可以绽放这样可爱的笑容!

「你们到底是怎么了?」贾心莹撑起身子,这才发现连她自己也穿着戏服,「我……我不会演戏,让我换下衣服好不好?」

「演戏?!」翠花看看她又看看杏姑,「大小姐八成是撞伤了脑子,所以才会语无伦次。」

「一定是这样,我们还是赶紧请大夫过来。大小姐,在大夫过来之前,你好好歇一会儿吧。」说完,杏姑就把所有丫鬟带了出去。

当所有人都退下后,贾心莹这才莫名其妙的爬下床,先看看房里的布置,跟着又走向那面古老的铜镜,可这一看她却定了神,因为镜中的人并不是她!

她在作梦吗?

狠狠咬了下自己的手指,好痛!完了,真的完了,她到底身在何处?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?

她愈想愈不对,愈想脑子愈沉,跟着一阵天旋地转,她又倒了下来。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「大人,我去城东查过了,那位贾小姐给人的印象十分不好。」邑破军的护卫慕力禀报着。

「有多不好?」邑破军闭眼沉吟。

「骄纵跋扈,对下人极为残酷,毫无爱心可言,更与善良摸不着边。」慕力照实说,「唯一的优点就是长相还算上乘。」

邑破军眯起眸,暗忖半晌后才说:「先去会会再说。」对他来说,女人的好与坏完全与他无关,就算娶她,也是被迫。

眼看大人站了起来,慕力也尾随他走出府邸,双双上马往城东迈进。

经过一个时辰的行程,他们已抵达贾员外府。

经人传报后,贾义立即走了出来,对着邑破军笑道:「不知暍青右将来访,有失远迎,失敬、失敬。」

邑破军没说话,而是由慕力代替说道:「贾员外,是这样的,我们右将大人想见见令干金,是否可以请她出来一下?」

「这……」贾义迟疑地问:「是小女……做错什么吗?」

「不是的,我们右将大人只是纯粹想见她一面。」慕力摇头一笑。

「那……快请里面坐。」若是其他男人,贾员外早将他轰了出去,但此人可是皇上身边的四大护卫之一,他相信他想见心莹自有他的道理。

邑破军与慕力一同走进大厅。

贾义连忙派人将贾心莹请出来。「右将大人,请稍等一会儿。」

没多久,贾心莹来到大厅,她一脸胆怯地四处张望,整个人还处于极度迷惘与惊骇中,尚未回神呢。

昨天来了位同样身穿古代服饰的中医为她把脉,还逼她喝好苦的药汁,今天他们又派谁来整她?

而她又到底在哪儿,为何会变了容貌?

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变化只能让她告诉自己、催眠自己,她还在作梦,一定还在作梦……

「心莹,这位是暍青右将,快过来拜见大人。」贾义笑着朝她挥挥手。

「暍青右将?」贾心莹喃喃重复,刹那间愣住。「你……你……破军星!」完了,她彻底完了,居然还将石像看成了活生生的人。

「你认得我?」本来不怎么想理会这女子的邑破军赫然开口。

「呃……我……我见过你……不,是见过你的石像。」她结结巴巴的说,现在才察觉到真的不对劲。她没道理一场梦作这么久还不醒吧?

「石像?!」邑破军半眯起眼,看来这女人不但刁蛮任性不讲理,还会信口胡说,以开他玩笑当有趣。

「心莹,你别乱说话。」贾义出声道。

「你……你又是谁?」她傻傻地望着贾义。

「你怎么了?我是你爹呀。」贾义发现她的不对劲,立刻走过去抚上她的额头,「是不是哪儿不舒服?」

「别碰我!」贾心莹吓得往后退,「你们是谁?除了他……」她指着邑破军,「我看过他的石像外,你们我全都没见过,还有,这里又是哪儿?」看样子不是作梦了,她心底的骇意这才从毛细孔渗透出来,形成一层薄汗。

邑破军冷冷蹙起双眉,再与慕力相视一会儿,这才开口,「贾小姐,你不必装模作样,我今天特来府上拜访并无恶意,而你也不需要拿你对付下人的本事来对付我。」

「我……」贾心莹愣住。如果她真有本事,就不会待在这种地方。

「既然来了,我就直说,我在两个月内必须娶妻,你是我的既定人选。」他毫无感情地直接说道。

「什么?」贾义喜出望外,「右将大人要娶小女为妻?」

慕力又一次代言,「没错,令千金合乎右将大人娶妻的标准,不过迎娶之日尚未决定,我们是希望先将婚事订下,让令千金住进暍青右将府,接下来的日子与右将大人培养感情。」话是说得好听,实际上是他们希望藉由近距离的相处,好弄明白龙凤帖上的人名到底是不是她。

「这……」贾义考虑着,虽然女子尚未出阁就住进男方家中于礼不合,但是……既然先订下这门亲事,和过门只差一截,没啥大不了的。况且对方还是朝廷大将,这样的对象得来不易呀。「好,就这么说定了。」

「说定?!你们说定什么?」她有点慌张了,「听你们刚刚说的话……既然你把我当成女儿,难道是要我嫁给他?」

由于贾心莹说的是「现代语气」,听在邑破军耳中极端不雅,对她的印象又打了折扣。

「心莹,别再胡闹了,乘这机会好好与右将大人聊聊,爹去厨房看看午膳准备得如何了,就请右将大人在这儿用过午膳再走。」为了让他们能够早点相互了解,贾义识趣的离开。

慕力也没有理由待下,于是向邑破军拱手请退。

「咦?他们怎么全走了?」贾心莹又看看邑破军,「算了,他们走了也无所谓,我只想跟你说,要我嫁给你,免谈!」她都还没搞清楚现在是在哪儿,谁有心情嫁人!就算要嫁也要嫁给正常人,瞧他们一个个像唱戏的,还真滑稽。

「我也不想娶你,但是由不得你我。」若真心要娶,他宁可娶个不会说话的哑巴。

「哇塞,听你的口气好像还嫌我罗,那好,我现在就要回家,你们……你们这一个个穿着戏服的,还是自己唱自己的,我不演了。」说完,她就要往大门外走去。

然而才转身,她的手腕就被他狠狠箝住。

「你哪儿都去不了。」

「我……我要回台湾,我不要留在这里了。」早知道她就不来哈尔滨旅游了,她好后悔呀。

「台湾?!」

「你没听说过?太扯了吧。」她叹口气,「我知道你们很热情,但是我实在受不了哈尔滨的寒冽,我……」

不对,这里风光明媚,景色宜人,顶多有些凉意,可是一点也不冷呀!

「请问,这里是哪儿?」贾心莹傻气地眨着眼睛。

「京都城东。」

「京都……日本?」

「我看唱戏的是你,但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游戏!」邑破军放开她的手,坐回椅子上品茗。

贾心莹傻傻的站在原地,一颗心七上八下的,已不敢多问,虽然她心底已稍微有了谱,就怕问出的结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。

气氛突然变得静谧,让她忍不住想找话题说说。

「你……你真的叫破军?」

「嗯。」他轻哼一声。

「老天!」如果真是哪儿出错,那一定是在紫微宫了。「啊,我想起来了,我当时正拿着相机拍你,哪知道快门才刚按下,眼前就一片黑,接着就出现这里的情景,是不是你把我带进你的世界?」如果他是神仙,就有这个可能了。

邑破军受不了了,他将瓷杯重重往桌上一搁,茶水瞬间溅得满桌,连他一身白袍也沾上了几点茶渍。

贾心莹捂着嘴巴,久久不敢说话。没想到这男人的火气还真大!瞪了他一眼,她便来到角落窝着,不知该往哪儿去。

邑破军望了她一眼,「咱们先订亲,你可以找个信任的丫鬟跟在身旁伺候你,我们暍青右将府没人供得了你。」

「我又不是菩萨,干嘛要人供我!」她没听出他话里的挖苦,「我想回家,你能让我回家吗?」

「回家?」他终于明白这女人有多难缠,对下人恶劣外,居然还敢戏弄他,等回去后,他是该找机会好好给她一点「教育」。

「对,这里到底是哪儿?我只想回家。」向来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泣的贾心莹还是哭了出来。

瞧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,邑破军的眉头霍然紧蹙。怎么搞的,她不但劣根性重、品行不良,还是个爱哭鬼!

他闭上眼,深吸口气,强力压抑心中的怒焰。若不是因为她极可能是他龙凤帖上的另一半,他宁愿打一辈子光棍,也不可能娶她。

「别再问这些白痴问题,我只回答一次,这里就是你的家。」说完,他起身往外头走去,不愿再与她独处。

「喂,你别就这么走了,留下我一人我会怕。」贾心莹赶紧跟上,哪知道一个不小心踩到裙摆,差点绊倒,「老天,裙子没事做这么长干嘛?」

邑破军停下脚步,望着她那副滑稽又怪异的模样,跟着深吸口气说:「贾小姐,现在我很郑重的告诉你,以后在暍青右将府就别再拿出你大小姐的派头,我的人是不会睬你的。若要人尊重,就给我好好住着。」

这回,他当真不再理会地往前走,留下一头雾水的贾心莹。

第二章

三天后,邑破军派人前往贾府下聘,口头订亲之后,就将贾心莹带走了。

她是贾义唯一的掌上明珠,就这么离家他还真不舍,于是派了翠花与她一同前往。

翠花刚开始害怕得要命,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,她发现大小姐已变了个人,经常关在屋里,吃得少,更不说话,看样子她肯定是那天撞伤了脑袋,才一副谁也不认识的傻样。

如此一来就太好了,她非但不用再遭受皮肉之痛,还可以找机会报复,让她知道她翠花也不是好惹的。

至于贾心莹也经过数日细想,已彻底明白自己一定是误入时光隧道,跑到古代来了,只不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还厘不清。呜……她好想爸妈,好想两个弟弟,好想玉菁。

想起外头骑在骏马上的那个男人,就是她即将婚配的丈夫,老天呀!她就算没男友,也不需要跑到古代嫁给一尊石像!

打开圆窗,她一脸忧郁地看向外头,阳光洒落在小径上,遥望远山朦胧如诗,近观晨露清新如画,如果她不是正处于极端错愕之中,一定会被这样的美景所感动。

眼看这路上全是跟她一样打扮的行人,摆摊的、叫卖的、打拳卖艺的,无不跟电视里的古装戏一样……甚至更加古意。

将目光再调到骏马上的男人,这一路上他始终面无表情,她看得出来他十分……不,应该是万分不愿意娶她。

既然如此,他又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呢?

「大小姐,喝杯热茶吧。」翠花将保温在陶壶内的茶水递给她。

「谢谢,我不渴,如果你渴就先喝吧。」她对翠花笑着摇摇头。

翠花一震。大小姐对她说谢谢?!看来她是真的撞傻了。

「好,那我就先喝罗。」她一边观察着贾心莹,一边将杯里的水喝下。

事实上城东贾府离暍青右将府只不过隔个城门,并不太远,才不过一个时辰就抵达府门外。小厮立即上前拉开车帘,请贾心莹与翠花下车。

「这位是贾小姐。」邑破军面无表情地对迎上前来的金嬷嬷说。

金嬷嬷偷瞄了眼贾心莹,传闻中她非常「难搞」,就不知她这回搬来这儿会怎么折腾她了。

「请问你是?」贾心莹客气地问道。她想通了,与其成天失魂落魄的,倒不如融入他们,或许哪天时间一到,她说走就走,好好相处,也留给他们一个好印象。另一方面,她也发现在他们眼里原来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很不好相处,她必须想办法改变他们的观感才行。

「呃……我是金嬷嬷,右将府邸的管家。」金嬷嬷笑说,因为她发现传闻似乎不准。

「我叫贾心莹,以后还请多照顾。」她露出毫不造作的笑容。

「好好,这边来。」金嬷嬷为了让右将大人能更方便了解她,于是将她安排在邑破军的隔壁房间。「你一定累了,歇一会儿吧。」

「我不累。」贾心莹张大眼四处瞧着。虽然这儿的感觉并不走「富丽堂皇」的路线,但是非常粗犷气派,是她喜欢的味道。「我可以到处走走吗?」

「当……当然可以。」金嬷嬷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她。

「谢谢金嬷嬷。」贾心莹笑着对金嬷嬷说,然后拉起裙摆往前走去。

「大小姐,我陪你。」翠花赶忙追上。

「别跟我,你自己也去玩吧。」说着,贾心莹一溜烟便不见了,原来她是要到前厅找邑破军说话。

看见她走进到厅内,他便问:「有事吗?」

她不习惯地扯扯裙摆,走到他身畔说:「没事,只是我对这里的环境很感兴趣。」贾心莹边说边敲敲墙壁,在学校学建筑的她自然对这样的建材感到好奇,「这是什么石材?好硬呀。」

「你别在我这里装疯卖傻,回你的房间去。」他板起脸孔。

「你这种态度,要是在我们那时代就叫做『沙猪』,你知不知道?」她气得双手擦腰,「喂,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?难道你们古人就不懂礼义廉耻、四维八德?」

「我要你回房去,别以为我要娶你,你就可以在这里继续跋扈!」他火大了,紧握的手指头喀喀作响。

贾心莹吓得往后一退,「你要打人吗?告诉你,你要娶我,我还不见得要嫁,谁要嫁给一个会家暴的男人!」

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!」他浓眉高挑,才一眨眼工夫已来到她面前,大手箝住她的下颚。

「我没胡说,你真的好凶,我又不爱你,你干嘛要娶我!何况……何况我可能说走就走。」她被他掐得好痛,眼眶泛红。

「你不爱我?说走就走?」他却会错了意,以为她打算不守妇德,即便嫁为人妻还要四处偷人。「这也要你有这样的能耐。」

「这跟有没有能耐无关,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。」贾心莹疼得掉下泪水,「我也不想来这里呀。」

「你若不是太会演戏,就是生了重病,病得神智不清。」他放开她。

「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?」她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,小声问道。

他没理她。

「那我就当你默许我问罗。」贾心莹深吸口气。「我感觉得出来你不喜欢我,甚至很讨厌我,那为何还要娶我?」

提及这事,便是他心底的痛与无奈。邑破军瞬间变了脸色,「你不需要知道。」

「为什么不需要?你要娶我,我就有权利知……」

「闭嘴。」他利眼一瞪,「在我的府邸,没有你说话的份。」

「原来你的本事就只有这些。」贾心莹抿紧唇,恼怒地瞪着他,「难怪你们古人什么不会,就只会作战、打仗、争着做皇上,永远也不能维持长久的太平盛世。」

说完,她便打算称他的心,离开他的视线范围,万万没想到她的胳臂竟被他紧紧扣住。

「你说什么?」

「我说你就只会板着一张脸,就只会凶,真不知道你还会什么?」贾心莹瞪大眼,勇敢的与他对视。

「你……」他举高手,却甩不下去。「你该庆幸,我不打女人。」

「这么说,我该谢谢你了。」说完,故意忽视他瞪大的双眸,她直往屋后奔去。

邑破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眉头狠狠皱起。

这时,慕力正好走进大厅。

「去将贾小姐的丫鬟带过来。」邑破军对他说。

「怎么了?」

「把她带过来就是。」邑破军闭上眼,如今心平气和的一想,那女人说的并没有错,自古到今哪个朝代不是为了保住地位、身分而战役、斗争,到最候弄得两败俱伤,只剩一场空。

只是这样的女人和传闻有极大的出入……

不久,慕力将全身发抖的翠花带到大厅。

她一见到邑破军就赶紧跪下,「右将大人……」

「起来说话。」邑破军望着她,「将你家小姐平日的习性据实禀报。」

「呃……」翠花的眼珠子转了下,或许现在正是她报仇的好机会。于是她唱作俱佳地哭了起来,「大小姐她很可怕,经常拿鞭子抽打我。」

「什么?」他眉头紧蹙。

翠花卷起衣袖,让他亲眼目睹她手臂上一条条的伤痕,「大人,你看。」

看着那些有点可怕的鞭伤,邑破军倒抽一口气,「还有,她为何老说一些怪话?在府中就会如此吗?」

「她总是以戏弄人为乐,说怪话只是其中一种方式。」由于说的是谎话,翠花心底的骇意不由自主的升起,让她更不敢面对邑破军。

「好,你下去吧。」

「是的,大人。」翠花立刻退了下去。

「大人,如果未来的主母有这种残暴的个性,那该怎么办?」慕力上前问道。

「放心吧,我会以牙还牙。」邑破军撂下这句话,便旋身离开了府邸。

慕力目送他离去,虽然大人什么都不说,但他感受得到大人心底的矛盾。

是该为了活命,而娶一个可能会毁了暍青右将府的女人?或者宁可放弃生存,好让暍青右将府名垂青史?

可怕的是,他担心龙凤帖上的对象,根本不是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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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和邑破军交谈过后,贾心莹便关在屋里哪儿都不想去。

坐在窗边,她伸手玩着纸糊的窗棂,还真有股冲动想将它戳一个个洞。掀开它,她望向不远处的那片枫林。

枫叶像一片火海,在晚风中翩然起舞,也渐渐烘热了她的心……想起老家院子里种满的槭树,每到秋天,它们就会烧起一圈圈丹砂似的红。

到了中秋月圆夜,爸爸总爱在槭树下烤肉,妈妈在旁边涂抹着酱料,有时飘下槭叶做为配料,香得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。

闭上眼,她回忆着那幕情景。

「爸、妈,我好想你们。」

终于,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窗台上痛哭失声。

「为什么?为什么这种跑错时光隧道的离奇事件会发生在我身上?我不要留在这里,我要回去啦。」

蓦地,她听见隔壁房门开启的声音,立刻跑出房间,对着那冷硬的背影喊道:「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谈一谈?」

「你又想要哪一招?」他回头盯着她。

「什么意思?」贾心莹蹙起眉。

「你心底有数。」说着,邑破军推门进入房间。

她赶紧追进去,「我并不想找你吵架,我只是……只是想告诉你,我并不属于这里。」

「那你属于哪里?残暴无情才是你的领域吗?可以任你抽打每个下人,好满足你高高在上的骄气?」他口气冷漠。

她刚开始听不懂,但后来慢慢弄明白了,「我知道你在说谁,可我不是她,我真的不是她。」

「你若不是她,那你又是谁?」邑破军双臂环胸望着她。

「我……我的确叫贾心莹,但我是从二十一世纪跳进这里的贾心莹。」她希望他能理解,「所以我不能嫁给你。」

「二十一世纪是哪儿?」他眯起眸。

「是……是离现在至少好几百年,甚至一千年的地方。」说起这个,她眼眶红了,「我想回家,但我回不去,我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,直到我能回去的时候,可以吗?」

她湿红的眼眶有一瞬间让他相信她是得了某种妄想症,但随即想起翠花所说的一切,他又告诉自己千万别上当。

「你说完了吧?你可以出去了。」他下逐客令。

「我知道你不会相信。」虽然有点失望,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,「好吧,那算了。」

「等等,说穿了我并不认识你,不过从今以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彼此熟识,我无意与你作对,只要你收敛脾气,别闹事就行,当然也别再说谎。」

「Oh,MyGod!」她冒出一句英文,「你把我当成了女暴君吗?老实说,我的脾气很好,在遇到你之前都可以登上好脾气排行榜了。」

「希望你的脾气真的够好。」他只听懂这一句,不过这也够了。

「你……」想说什么,但她放弃了。

「好好住下,如无意外,你将会是暍青右将府的主母,你有何不满意?」

「主母?!」这是什么?

「就是这里的女主人。」邑破军的眼神转为锐利,「这样你该懂了吧?」

瞧出他眼底的鄙夷,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了,否则一定会再次弄得不欢而散,可走了几步,她又突然回头,「我很喜欢后面的枫林。」

他望着她,知道她还有话要说。

「那正好是西方,夕阳映照枫红,美得让人流连忘返。」见他并没有轰她离开,贾心莹试着继续说:「只不过枫林乏人整理,若从宅子看夕阳,会被一些乱枝阻隔了视线。」

「那又如何?」

「为了不荒废这么美又这么大的一块地方,我能不能……能不能请你派人将那儿整理一下?如果可以再盖一栋三层楼的屋子,住在那儿一定很棒。」她是搞建筑的,如此佳境、如此美景,她真想大显身手。

「现在就开始学会索求自己的东西跟发号施令了?」他冷冷地勾起嘴角。

「你是什么意思?」她拧起眉,跟着苦笑,「我懂了,你以为……」

她绝望了,不想再说什么,立刻夺门而出,哭着奔回自己的房间。背靠着门板,她捂着脸,心情简直是糟透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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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小姐,可以用早膳了。」

翌日一早,翠花轻敲房门,请她出去用早膳。可是一直没有听见回应,她将门推开,却不见贾心莹的人影,登时吃了一惊。

「大小姐不见了……」她边跑到前面边大喊。

正在偏厅与慕力商议要事的邑破军闻声,眉头一蹙,「去看看怎么回事。」

慕力领命,走出偏厅,正好拦下翠花,「发生什么事了?」

「大小姐不见了,我怕她是溜回去了。」翠花急急地说。

邑破军一听她这么说,立刻赶到后面马厩,但是马儿都在,她不可能偷马离去。

突然,他想起昨晚她离去前所提的那件事,立刻朝后山迈进。一到了那儿,他就看见贾心莹拿着工具将已枯掉的树枝砍除。

「你在干嘛?」他抓住她的手。

「你来了?」她笑着抹去汗水,「你看,这些枯枝砍掉后,还可以冒出新芽,过几年这里会更美。」

「你一个人在做这事?」他发现这附近只有她一人。

「我想大家都忙,我一个人就行,反正慢慢弄嘛。」也不知道她何时回得去,

她至少要出点劳力赚生活费。

望着她甜美的笑容,邑破军顿时有些不解了,「这些事不需要你做,回去吃早膳吧。」

「别这样,与其整天闲晃没事做,不如让我整理这儿,如果我做好了,那块地要让我盖房子哦。」她指着前面那块同样荒废的土地。

「只要不影响别人,随你。」她的执拗让他生气。

「你答应了?真是太好了!好,那我跟你去吃早餐。」她放下斧头,并用裙摆擦了擦双手,说着与他们不一样的话语,「但是我不想吃稀饭,能不能吃点别的?」古代人的早餐好像永远都是那几样东西。

「你想吃什么?」

「嗯……咖啡。」突然想到他听不懂,她立刻改口,「那就……三明治吧!放心,我自己做给我自己吃。」

前往膳堂途中路经厨房,贾心莹立刻将他推到里头,「你一定要尝尝看。」

此时,厨房内空无一人,她立刻煎了两颗鸡蛋,又找来一些生菜,并烘烤了所剩无几的鱼片,以馒头代替吐司,一层夹一样。

「幸好你们这年代已有肉酥了,再加一层这个就更像了。」

她很快地做好三明治,端到邑破军面前。

「再等我一下,我煮一道浓汤,马上好。」刚刚她瞧见了玉蜀黍,如果有奶油就更棒了。

不一会儿工夫,她又端来简单的浓汤。

「我们就在这里吃吧。」

站在桌前的邑破军瞪着她做出来的「怪东西」,哪吃得下去,然而她却是吃得津津有味,这倒是新鲜。

「你怎么不吃?」她咬了口三明治,「唔……好香哦。我保证你吃过之后一定舍不得我回去。」

她又咬了口,见他仍像座山杵在她面前动也不动,忍不住撇高嘴角。

「你还真没胆子,连我做的东西都不敢吃,还说要娶我咧。」

邑破军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激他,想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,当遇到敌军压阵时,他连畜牲的血都喝,还怕吃她做的早膳吗?想着,他便从盘中拿起夹了一堆东西的馒头,勉为其难的咬了口。

「怎么样?好吃吧?」她早吃光了,现在正在喝玉米浓汤。

邑破军双眸赫然圆瞠。的确,她做的这个长相奇怪的东西真的不难吃,甚至有种很新鲜的口感,让他忍不住吃完它。

「看你,还不是吃完了,一定很满意罗?是不是比稀饭好吃?」她一下子就喝光一碗浓汤。

邑破军看着她一会儿舔唇,一会儿含手指,她是蓄意诱惑他吗?

「你表演完了吧?」他告诉自己,绝不能受她引诱。

「表演什么?」贾心莹瞠大眼,气呼呼地问道:「难不成你以为我这些也是装出来的?」

「难道不是?」他利眼一瞪,立刻抓住她的手走出厨房,「说出你的企图吧!就为了在枫林前盖屋子?」

「我没有什么企图,只是要向你证明……我真的与你是不同世界的人。」他的脚步好大,让她跟得好喘,「你能不能走慢点?」

邑破军这才放缓速度,回头睨了她一眼,「如果我再听到你胡说八道,我会收回刚刚的允诺。」

「不说就不说。」她噘嘴鼓腮,跟着他来到膳堂。

「既要学习做当家主母,就该跟下人们一块用膳。」虽然邑破军贵为朝廷右将,可他有自己的行事作风,吃饭一定和府邸所有人共用。将她按坐在椅子上,他拿起一碗粥,「把这碗粥吃了。」

「又是稀饭?」她一向不爱喝汤汤水水的东西,尤其是沾了水的饭。

「快吃。」他的表情刚硬如铁,不容她说不。

「喝就喝。」接过碗,她有一口、没一口地吃着,但小嘴还是不甘心地说:「人家只是想吃点自己想吃的东西,难道这也不行?」

「我没说不行,但你不能特立独行,这里不是贾府。」他没好气地说。

「那我回去好了,天知道是你巴着娶我,可不是我巴着嫁你,干嘛拽得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,神仙就这么伟大吗?」她一直以为他是破军星下凡。

瞧她被激得站起身,还不忘将满腹委屈发泄出来,直到说完后才发现四周围传来不少抽息声,显然她刚刚的态度让下人们都为她捏了把冷汗。更让他们觉得新奇的是,向来少言的右将大人居然会娶个这么唠叨的妻子,这样的组合还真……奇特!

「你够了没?」虽然他们的话题老是搭不上,但他渐渐发现她这些怪异举动与话语并不像装出来的。

贾心莹看看别人,再看看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,只好皱着眉坐下。更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这个年代的异类,她索性低头喝粥,不说话了。

过了一会儿,邑破军站起来,看着她还剩大半碗的粥,「没吃完,不准你离开膳堂。」

「可是我刚刚已经吃了三明治。」她祈求的望着他,「还好饱哦。」

这时大伙又窃窃私语,相互询问着什么是三明治。

「没得好说的。」现在所有下人都围在旁边,就算他想让一步也做不出来,「我要去早朝,你好自为之。」

眼看他大步离开,贾心莹失落地看着粥,本来就吃不下,现在更没胃口了。

「贾小姐,吃不下呀。」等下人们用完早膳,全都上工去了,金嬷嬷才走了过来,坐在她对面问道。

「嗯,我吃过了,刚刚在厨房我做了三明治给自己吃,根本吃不下。」谁像那只沙猪的胃口这么好,吃了一份三明治,还又喝了两碗粥。

「你会厨艺?」传闻中的贾大小姐只懂得吃喝,只会骂人、训人,她还不知道她还有这项优点。

「这……」贾心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「不太会,但是简单的料理还可以,像泡面啦。」

「泡面?!」

「哦,我忘了,你们没吃过那玩意儿,不过在我那年代那东西可流行了,经济实惠又方便,不过也不能多吃,会变木乃伊喔。」里头多少含有防腐剂嘛。

「木乃伊?」金嬷嬷疑惑地问,「你说了一串话,我很多听不懂。」

「这……很难解释,像我解释给那只沙猪……不,给大人听,他就不明白,还骂我在演戏。」她压低嗓音说:「金嬷嬷,你一定要相信我。」

「相信你什么?」

「我……我不是贾府的那个贾心莹,我是从好几百年以后的那个贾心莹,我本人也不是长这个模样。」

瞧她说得起劲,可金嬷嬷却脸色陡变,「呃……这个你还是说给大人听好了。」

「原来你也不信,唉!」贾心莹不得不放弃了。

这时,外头传来嘈杂的喊叫声——

「不好了、不好了……小刚……小刚掉进后山溪底了!」一个下人满头汗水地奔了进来,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。

金嬷嬷立即站起身,「你说什么?他人呢?」

「大家已经将他捞了起来,不过好像没气了。」来人说着也哭了。

大伙都知道自从金管家去世后,就留下这脉香烟陪伴着金嬷嬷,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,金嬷嬷肯定会伤心极了。

金嬷嬷什么话都没说,拔腿就冲了出去,同时间得知情况的人也全往后山奔去,眼看府邸一下子大闹空城计,贾心莹当然也要跟去瞧瞧了。

远远地,贾心莹就看见那条湍急的溪水,被救上来的小刚原来只是个七、八岁的孩子,金嬷嬷跪在他身边哭天喊地。

「小刚,你怎么可以丢下娘不管!怎么可以……叫你别来溪边玩,你就不听……哇……」

「别哭了,金嬷嬷,小刚……小刚已经走了,他没气了,别再让他在这儿受风受凉的。」

许多下人在一旁安慰着金嬷嬷。

眼看大伙就要将小刚扛回去,贾心莹立刻推开众人,奔了过去。「等等,让我看看。」

她在学校可是护理小老师,也曾参加过重大意外急救训练,得过CPR证书呢,或许……或许他还有救。

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,她跪在小刚身边,先俯在他胸前听了听,又打开他的嘴巴挖出一些秽物,接着不在乎肮脏地就直接以口覆口,做起了人工呼吸。

「天,大小姐,你这是在做什么?快起来呀。」翠花捂着嘴,眼看贾心莹居然用这种方式欺负一个小孩,登时傻眼。

「贾……贾小姐,你快起来。」几位壮丁上前要拉走她。

「别碰我,不然我就跳溪给你们看。」情急之下,贾心莹只好口出威胁。

此话一出,果真没人敢动她,因为她可是右将大人未来的妻子呀!

不过小刚依旧没有反应,照这情况看来,人工呼吸不够,贾心莹只好搭配CPR,以非常熟稔的手法进行急救。但不懂内情的众人只好眼睁睁看着她「凌虐」一个已过世的小生命,瞧她一下下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,这……这何其残忍!

有个仆人看不下去,就要上前拉开她,哪知却被金嬷嬷阻止。

「别过去……别过去……」因为她刚刚看见小刚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。

过了好一会儿,脸色泛白的小刚突然弹跳起来,吐出大口大口的秽水,而后拚命喘着气,当看到金嬷嬷,立刻大哭了出来,「娘……」

贾心莹累得往地上一坐,见他醒了,她也逸出笑容。

围观的下人们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,原来她不是凌虐小刚,而是为了救他!

可……这是哪一招?是让小刚疼得在黄泉路上惊醒是吗?

金嬷嬷抱着心肝宝贝,跟着哭了,「没事就好,下次别再一个人跑到溪边玩。」接着她又转向贾心莹,「贾小姐,谢谢,谢谢你。」

「不客气,我只是将所学奉献出来而已。」她站了起来,看看旁边的下人们,「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,小刚一定很冷,快送他回去换衣服吧。」

「好,好,回去、回去。」于是在下人们的吆喝声中,大家兴高采烈的回到府里。

一场悲剧转眼间成为喜剧,可是让所有的人对贾心莹另眼相看!

第三章

这件惊奇的事,很快便传进了夜归的邑破军耳里。

他先把金嬷嬷叫来,问清楚详情后,心底的疑惑也更浓了。

「大人,我直觉贾小姐有点怪,一开始我会认为是她胡言乱语,但是发生这事儿之后,我……我不得不有些信她了。」金嬷嬷忍不住说出心底的疑惑。

「怎么说?」

「她救了小刚的奇事先摆一边不说,光瞧她的个性就和大家传说中的贾小姐完全不符。在城东,只要一提及她,每个人都说她向来高高在上,不把下人当人看,想要的东西非得到手不可。可是……她不但救了小刚,还不怕小刚嘴里的秽物,用嘴吸他的……」

「你说什么?她用嘴……」邑破军利目一瞠。说也奇怪,小刚不过是个孩子,可为何他光想像那个画面,心底就极不舒坦?

「大人!」金嬷嬷愣了下,赶紧解释,「你别误会,她……她只是要给已经没气的小刚……天,这该怎么解释呢?」

「你甭说了,由我去问她。」说完,邑破军便快步走向她的房间,敲了敲门板。

「请进。」贾心莹甜笑地转头,当看见他推门而入,立刻开心地跳到他面前,「我就知道会是你。」

「为什么?」

「你每次回来不就老爱来找我兴师问罪吗?」她双手背在身后,对他眨眨眼。

「没错,我现在就有话问你。」

「关于小刚的事?」她咬着唇看着他,「如果你真要问,就要相信我的回答,否则我不会说。」

「好,我姑且相信。」他只好这么说。

「姑且?」她耸耸肩,「好吧,虽不满意,也差强人意,只是我该怎么说呢?想说的过去都说过了,救小刚只是我运用了我那时代的急救方式,口对口人工呼吸和CPR。」

她专注地看着他的眼,如果出现一丝不信任,她会马上住口。

可今天有点奇怪,他似乎没再出现那种鄙视与厌恶的表情,于是她继续说:「我们那时候的医术要比现在进步多了,连内脏都可以移植耶。」

说完,贾心莹又小心翼翼的瞧进他眼瞳深处。

「你……信还是不信?」

「继续说。」他的眼神瞟向窗外。

「继续说……对了,我刚刚说的CPR是英文,你听不懂对吧?事实上以后航海技术进步,可以到地球的另一边,你将发现有着不同于我们肤色的人住在那儿,生活环境比我们还好,而且语言习惯都不同。」她笑望着他,「嘿嘿,你一定不相信我们脚下的地是圆的哦,只要你一直往前走,不要偏移,一定会回到原点。」

「就是你所指的地球?」邑破军皱起眉。

「宾果,答对了!」她笑着高举双手,「万岁,你终于开窍了。」

「只能高呼皇上万岁,你随便乱喊,小心惹来杀头之罪。」他提醒她。

「喔。」贾心莹赶紧捂住嘴,眨着大眼。接着,她依循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,

「知不知道我最喜欢这里的哪儿?」

「那片枫林。」他记得她说过了。

「嗯,因为在台湾看不到这么美的枫林,即便有,也多半长了虫,叶子上满是虫蛀的洞。都市也全是水泥丛林……就是高达数十层的高楼大厦。反正和这里不一样的事物有好多好多,一时之间也说不完,不过我真的很开心……很开心你相信我。」贾心莹转过脸,微红着眼眶。

「我并没有完全相信。」他回道。

「没关系,就算没完全,也有一点点吧。」她走到他面前,「如果你相信我不是贾心莹,能不能不要娶我?说白一点,我也不相信你爱我。」

「我从不爱任何人。」他挥袖,坐在床上。

「为什么?」她赶紧拉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,亮着一双大眼看着他。

邑破军别开眼,语气极冷淡地说:「我从不需要任何人的爱,所以我也不会爱任何人,这样你明白了吧?」

「这么说,你娶我是另有目的?」她偏着脑袋想了想,「传宗接代的压力?」

「如果是那种压力,我宁可随便娶个女人,也不会考虑你。」她的风评这么差,他还怕会影响了暍青右将府的声誉。

「说得这么绝,我都告诉你我不是这个皮相的女人了。」她很无奈地拍拍额头,「那到底是什么原因?」

「别问了。」说着,他便要站起身。

「好好好,我不问就是,你不要走嘛。」她拉住他的手,这才发现上头有好多硬茧,「天,你这样痛不痛?」

瞧她用她那双小手直摸着他手心上一个个硬茧,邑破军的眉头不禁紧蹙,「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大胆?」

「大胆?!」她笑了笑,「我知道你要说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对不对?我又没要把你怎么样,只是想把你这些硬茧弄得薄些,等我一下。」

接着,她不知去哪儿弄来醋酸水。

「把手浸一下,等下比较好去除。」

邑破军没说话,可是他竟然听话的将手放进水盆内,让她用不知打哪个下人那儿找来的消磨木料的锉刀,在硬茧上刮弄着。

「疼吗?疼要说哦。」贾心莹拾眼望着他,突然看见他眼底深藏着一丝落寞,

她这才小声的问道:「你不快乐?」

「什么?」他深黝的眼倏地射出一道寒芒。

「我几乎没见你笑过。」她又低头继续磨着,然后小嘴噘起,在他手心上吹了吹,一道温热的风轻轻拂过他的手心,却麻进他心底。

「没什么好笑的。」邑破军用力抽回手,「晚了,睡吧。」

「等等,我还没磨好。」贾心莹快步挡住他。

「不用了,我天天得练武,磨了也没用。」他推开她,迅速将门拉开。

「喂……我可以喊你破军吗?」贾心莹在他背后喊道,竟说出连自己都吓一跳的话,「我喜欢会笑的男人,如果你真要娶我,就笑给我看。」

他紧蹙眉头,不发一语地走出房间。

贾心莹来到门口,望着他返回隔壁房间,嘴角不禁微微扬起。

说实在的,他除了脸臭一点之外,长得一点也不比现代的男人差,至少他不滑头,非常务实,虽然不怎么罗曼蒂克,但成为他的妻子应该也不赖。

只是……就算她答应嫁了,可未来呢?如果哪天她如同来时一般又突然消失,他会不会想她?会不会?

敛下眼,关上门,她靠着门板,想着过去、未来……还有迷惘的现在。

隔壁房间,邑破军也靠在同样的位置,却想着耳闻的她、亲眼目睹的她、谜样的她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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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心莹疲累的走到溪边,掬起清水,将满是沙土的小脸洗涤干净,清凉的感觉让她顿时疲累全消,再捶捶双肩,她回头看着整理不及一半的地方,明白自己还有好多事得做呢。

站起身,背起拾来的木块,她颤巍巍地往上头爬,虽然已是深秋,但日正当中,灿阳依旧发了火似的燃烧着,热气焚风满山遍野,竟不带半点秋凉。

突然,她肩上的重量减轻了,回头一看,她笑了,「你来了。」

「你成天都在这里忙什么?」他口气不悦地问。

「是你答应我,这地方让我处置的,你……后悔了?」瞧他紧蹙的眉心,贾心莹担心他想食言。

「不是后悔,而是你……」他转首望着她,两人就这么眼对着眼,相距不及盈寸。

「我怎么了?」她傻气的又往前靠了几分。

邑破军往后一闪,与她保持一段距离,「你没事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干嘛?」他不懂了,向来对女人没有感觉,甚至可以说厌烦的他,居然会对这么一个怪异的女人起了怜惜之心!

「累?!」她想了想,「还好啦,跟我以前的工作比起来,其实差不多。」

「你以前的工作?!」

「对了,我忘了告诉你我的专长,我的专长就是盖房子,虽然我才毕业半年,但以前也在大公司实习过,虽然这儿没有钢筋,但我有自信可以盖一间属于自己的三层楼小木屋。」她笑得好开怀。

当然,她所说的话,邑破军能理解的不多,但他已经试着慢慢去相信她了。

「就在这里,我想盖一间木屋,以后……如果我突然不见了,你也可以看着它想到我这个怪女人。」说着,她的眼眶竟然红了。

说也奇怪,刚来到这里她恨得要命,可是与这里每个人有了情感后,想起离别的日子她又有些不舍。

听她这么说,邑破军突然双手一松,肩上的木块全砸在他的脚上,可他却一动也不动。该死,为何听她这么说,他会全身绷紧,心头也揪得难受?

「啊!你在干嘛?痛不痛?」她赶紧过去帮他将脚上的木块给搬走,可由于动作太急,不小心让木块上的碎屑刺进指头,「唔,好痛。」

「怎么了?」他也蹲了下来,握住她的手查看着,「木屑插了进去。」

「没关系,虽然有点疼,但久了它会自己跑出来的。」她抽回手,实在是被他这种关怀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。

「你确定它会自己跑出来?」

「嗯。」她红着脸点点头,「你……你不要再这么盯着我看好不好?」

他惊奇地望着她,「你也会脸红?」

「怎么?你的意思是我很厚脸皮,不知道害臊吗?」听他这么说,她不高兴的站了起来。

「我没这意思……」他不擅对个女人解释,算了,误会就误会吧。

她回头笑睨着他,「别那么为难,我懂你的意思。」

到了那块空地上,她又拿来铲子打算挖地基。瞧她连铲子都扛不动,接下来的事他真没信心她可以办到。

「唉,没有机器,真的好不方便。」贾心莹双手擦腰,猛地一叹。

「需不需要帮你?」他走到她身旁突然问道。

「你要帮我?」她愕然地张大眼,但眼底漾着笑意,「为什么想帮我呢?」

「如果日后你成为我的妻子,我为你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。」

瞧他那一板一眼的模样,连点感情都没有,还真是让人生气。

「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?」她噘起小嘴。

邑破军望着她,不懂她为何会有这种表情。「我说错什么吗?」

「你没说错什么,只是……」贾心莹抬起小脸,「我很好奇,你上次说你从没爱过人,是真的吗?」

他眉心轻蹙,既然他已回答过的问题,他不会再说第二次。

「不说话?这是肯定还是否定?」她仍穷追不舍。

「你问得太多。」他板起脸。

「是就是,不是就不是,是你自己要逃避我的问题,难道这就是你们古代男人的担当?如果是的话,那就算了。」

亏她还认为他潇洒出众、英俊挺拔,内在也还算正直,正打算好好了解他,没想到他居然连交心都不愿意。

「我说的是真的,我并不懂得爱人。」说完,他转身准备离开。

「就当你不懂,我教你怎么爱好不好?」贾心莹追上他。

「不需要。」他狠狠地撂下这几个字。

「你!」贾心莹咬咬下唇,仔细探究着他的眼,「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,上回我说会笑还不够,如果你学会爱人,我就嫁给你。」说完,她转身跑走。

没想到这回换成他愕然了,眯眼望着她奔离的娇俏身影,他真不懂她为何这么讲求「爱」,爱这个东西能有几两重?能维持多久?又包含多少承诺呢?

他摇摇头,面无表情地离开。

直到他们全都走远后,翠花才从另一头走了出来,她看看贾心莹消失的方向,明知道此刻的贾心莹和过去打骂虐待她的贾心莹不尽相同,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让她看了就有恨。

为什么像贾心莹那种女人也能嫁给朝廷右将,而她长得也不难看,就得一辈子当下人?况且大小姐现在陡变的性情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她也不确定,倘若哪天大小姐本性显露,她不就又要遭殃了。

如果……如果大小姐死了,依习俗可以由婢代嫁,这么一来她不就成了右将夫人了?!她边想边发抖,然而心底所冒出的念头却也愈来愈坚定。

她要她死!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破晓时分,天空新奇地出现月影与日阳共存的画面。

贾心莹趴在窗台上,忍不住举起手摆出个框框将它框了起来,心想如果此刻她手上有台相机,那该有多好。

放下双手,她伸了个懒腰,决定今天一定要更加努力,至少把地基挖好十分之一,否则老停顿在那儿,她哪时候才可以完成她的小木屋呢。

趁还没吃早膳,贾心莹偷偷溜出屋子,打算到后山铲土。然而一到那儿,眼前的情景却让她吓了一跳。

瞧着前头排排站的几个大男人,她不解地问:「你们是?」

「我们是大人派来帮贾小姐盖房子的。」其中一人上前跨了步。

「帮我盖房子?!」她似乎还没弄懂。

「对,就是依照你的吩咐,看是要铲土、架木块或找工具、找材料,全都包在我们身上。」他又道。

贾心莹终于懂了,她笑开嘴,对他们点头道:「我知道了,一切就麻烦你们罗!」

原来邑破军并不是嘴上说要帮她而已,还真的付诸行动,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无情,其实他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,只是不擅表达。

他的好,她会记在心坎,因为她知道他已经在学习怎么爱人了。

「不客气,那么现在要怎么做呢?」

「铲土好了,我想要打好地基。」她直接说。

「真没想到你一位姑娘家也会盖房子。」他们立刻动手,边做边说。

「我学过好多年,也在老师……就是你们所说的师傅身边待过,绝不成问题。」说着,她也拿起工具帮忙,一点都不带干金小姐的架子。

本来他们都还有些担心受不了她的脾气,但这么相处下来,他们对她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想法。

「大小姐,你怎么待在这里!大人见你没去用早膳,要我来找你呢。」翠花跑了过来。

「对呀,我怎么忘了我还没吃早膳呢。」她笑着回头对那些帮忙的工人说:「你们吃过没?」

「我们吃了,贾小姐,你快去用膳吧。」大家对她挥挥手。

「那我去罗。」贾心莹勾住翠花的手臂,「我们走吧。」

翠花被她这么拉着,再看看背后那些男人对她绽放的笑容,心底更是郁闷了,为什么大家都要对这样跋扈嚣张的大小姐这么好?

到了膳堂,她一看见邑破军就在他身旁坐下,但瞬间她却愣住,因为她面前摆着的就是她最想吃的「三明治」!

「那天吃过之后我一直想再尝尝,所以让厨娘依你的做法做了所有人的分量。」他依然没有表情,不苟言笑地说。

贾心莹却忍不住内心的激动,眼角泌出了泪水。

「不爱吃粥以后就少吃点,喜欢吃什么,尽管跟厨娘吩咐。」他又补充道。

这下贾心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,她边拭泪边说:「原来你也看出我不爱吃粥,谢谢你。」拿起三明治咬了口,「嗯,好好吃,厨娘的手艺果真比我好。」

邑破军从没想过他这么做会让她哭成这样,只是女人的泪水他见过,却从没见过这么让他揪心的。

「有件事我要谢谢你。」她抬起泪眸望着他。

「什么事?」

「你帮我找来工人,真的……真的很感谢你。」她甜甜的笑说。

「这没什么。」他专注地吃着东西。

「可是对我来说,却是非常……非常感动。」她认真的看着他,「你或许不知道,我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。」

邑破军看着她那张泪汪汪的小脸,突然说:「等下陪我去街上一趟。」

「你要带我去街上?」听他这么说,贾心莹的眼睛猛地一亮,因为这还是他头一次愿意带她逛街呢。「要做什么呢?」

「去了就知道。」他望了眼她那双兴奋的眼神,竟因为她眼中的期待而无法移开视线。

「那我会更期待了。」她偷偷往他的肩上一靠,却发现他的身躯突然绷紧,简直像石头一样,她才知道原来他也会紧张。

这么有趣的男人,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呢?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走出暍青右将府之后,贾心莹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着。

街坊的繁华与热闹让她直觉新鲜,挑担提篮、叫卖吆喝的,直在大街上穿梭流动,游人如织,热闹不已。

虽然来时她已从轿里看过这一切,但当时她的心情极为低落,根本没有好好探究,不过现在她倒是对这些景象充满了好奇。

走了一段距离后,他将她带往近郊的一问大房子,进入屋里便闻到阵阵木头香,原来这儿是专造各类木材的工厂。

「盖房子不能没有木头、砖块,你在后山捡的木块盖不了房子。」他指着形形色色的木头说:「看你需要什么,尽管跟老板说。」

「破军!」她很意外地望着他,心底更是波涛汹涌,忍不住扑进他怀里,「你那么好,小心我真的会爱上你。」

眼看四周都是工厂的工人,而她就这么抱着自己,邑破军发现他们的目光全都转向这里,然而他却意外地不想推开她。

倒是当贾心莹瞧见有好几道诧异的目光往这儿投射而来,羞得她立刻往后退,双手捂着脸,小声说:「走,我们去挑木头。」

她立即旋身往工厂后头的空地走去,经老板的介绍,她看见一排排成列的桧木。

「这都是上好桧木,你可以多挑一些。」邑破军建议道。

「老天,这太奢侈了!」

「怎么说?」这种红桧在邑破军眼中是极为普遍的东西。

「你或许不知道,红桧经过滥砍后,在我们那时候已是非常稀少且昂贵,我从没想过我可以用红桧盖房子。」她摸着那油亮的外表,「真的很美。」

「喜欢就拿去用,至少我这个年代不缺货。」说完,他便往里走。

贾心莹笑咪咪地看着他的背影,跟着快步追上他,「你已经相信我了,对吧?」

他没有回答她,但她却兴致勃勃地跟着他。

邑破军回头瞅着她,「你是要跟着我,还是看木头?」

「当然是看木头了。」她掩嘴一笑,转身到另一边挑木头。

而邑破军则和老板在另一头谈着买卖。

突然,有一种怪异的细微悉索声从贾心莹的头顶响起,邑破军先是蹙眉聆听,接着他瞪大双眼,毫不迟疑的朝贾心莹奔去。

「快跑……」

贾心莹笑着回头,突然身后传来巨大声响,原来捆绑在高处的木头全都松了绑,从上头滚滚而下。

「啊!」在邑破军抓到她的小手之前,贾心莹已被滚滚巨木给压住。幸好他使劲将她拉了起来,才不至于让她遭到更严重的伤害。

「天,这是怎么回事?」木材工厂的老板直觉不可思议,这些木头他都捆得非常牢固啊。

「将事情调查清楚后向我禀告。」说着,邑破军将昏迷不醒的贾心莹抱离现场,直奔暍青右将府。

一路上他不停喊着她的名,可她却一动也不动,头一次他感受到失去她的痛,那痛竟会让他眼眶红热了起来。

第四章

「大夫,她到底怎么样了?」金嬷嬷眼看大人就坐在床畔,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者贾小姐,明知他心急,可他却什么也不说,就只好由她来问了。

「得过了今晚才可以确定状况,她遭受剧烈撞击,五脏六腑已有受损迹象。大夫叹口气,摇摇头说:」今晚极可能会有后遗症产生,我怕她……「

「怎么样?」金嬷嬷追问。

「只怕……没救了,恕小的只能做到这些。」说完,大夫便打算退下。

就当他走到门口,却听见邑破军的声音——

「医好她。」

「什么?大人!」大夫顿住脚步。

「无论如何,我要你医好她。」邑破军半眯起眸,紧握拳头。

「可是大人,我已经尽力了,这要靠她的造化。」大夫惊愕不已,赶紧解释。

「无论用多昂贵的药材,就是要将她救活。」他受不了了,愤而站起身,将大夫挤到角落,利目瞪视着他,「听懂吗?我不准她死。」

「大人,别这样,大夫已经为贾小姐扎了针,该做的他都做了。」金嬷嬷也红了眼眶,赶紧拉开两人。

「真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?」他抿紧唇,慢慢放开大夫。

「大人,小的明天一早就来看她,会带最好的药过来,但是最重要的是一定得撑过今晚。」大夫恭敬地说。

「大夫,你先请回吧,我送你。」金嬷嬷摇摇头,便与大夫一块离开了房间。

邑破军就呆坐在床边,看着眼前这个宛如正在甜睡的小女人,突然他发现向来无情无绪的心底竟拉扯着一根无形的线,它……像是牵挂和忧心。

以往,他除了忧心如何将一场仗打赢,牵挂同袍出生入死的危险外,其他他一无所感,当真是个连感觉都没有的人。没想到如今他会为了一个女人……而且是个不知打哪个时空冒出来的女人,有了不一样的感觉。

偷偷的、尝试性的,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,跟着紧闭上眼,在心底说道:没事,你一定没事,今晚无论如何你可要熬过去。

夜渐渐的深了,金嬷嬷几次过来请大人去用膳和休息都被拒绝,他只是沉默不语地坐在贾心莹身畔,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。为此,金嬷嬷也不再打扰,安静地退了出去。

当深夜来临,贾心莹的身体怱冷又怱热,偶尔发抖、偶尔盗汗,从没照顾过人的邑破军却不想假手他人,他亲自为她拭汗,为她换下湿透的衣裳,因为他早已拿她当自己的妻子看待了。

褪下外衫,他瞧见那淡粉的抹胸压根包不住她饱满、呼之欲出的酥胸,深深的乳沟、柔嫩的肤质,无不扰乱他的呼吸。强自镇定地拿起一条干巾,轻轻为她擦拭着身子上隐现的薄汗……那股女人香气毫不掩藏地扑进他鼻间,扰乱了他好多年不曾动过的欲念。

赶紧帮她罩上外衫,邑破军这才发现自己的气息有多不匀了。

再将视线调向她的小脸,摸摸她的额,发现高烧已退,他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
看看外头的天色,应该已经三更天了,再熬过两个时辰,她的危机便可解除。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更不敢掉以轻心,直见天色转亮,他才彻底放松紧绷的身躯。

「大人,大夫来了。」

原来金嬷嬷也一夜不得轻松,天微亮就赶往大夫家将他给请了来。

当大夫一进房间瞧了贾心莹的状况,立刻扯开笑意,「太好了,已经没事了,她终于熬过去了,接下来就只要将身子调理好便成。」

「请大夫赶紧开药吧。」金嬷嬷也笑了出来。

「是。」

当大夫开完药后,金嬷嬷便亲自随他回药铺抓药,这时候贾心莹已渐渐转醒,却全身疼痛不已。

「我……我怎么了?」她瞪大眼看着一脸疲累的邑破军,突然想起木头滚落的一幕,又发现自己连动也不敢动,忍不住哽咽着嗓音问:「我……我是不是瘫痪了?」

「瘫痪?」他眉一拧,「你是指瘫了的意思?」

「对,我是不是瘫了?成了废人?」她着急地问。

「你没事,只要再静养一些时候,便会慢慢复元。」说着,他又发现她的衣裳湿了,「昨晚你烧了又退、退了又烧,身子一定很虚。」

「真是这样吗?」她笑了,「没有瘫痪就好,我可不希望还没嫁给你就成了废人。」

「你!」邑破军突地看向她,眼神里满是热烈的光影。

「我说过,如果你让我爱上,我会答应嫁给你。」她轻咬下唇,笑得腼覥,「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,但我……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你了。」说着,贾心莹又抬起小脸,举手摸着他脸上满是疲累的线条,「我看得出来,你一夜没睡。」

他抓住她的小手,不让她再这么肆无忌惮的摸着他,「这没什么。」

贾心莹笑了,「你害羞?」

「我……」邑破军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她所说的那样,跟着说道:「你衣服湿透,该换衣了。」

「什么?」这下换她愣住。

「我帮你换衣裳。」他又拿来一套干净的衣裳,熟稔的为她解开衣襟,这动作却让贾心莹吃惊得瞪大眼。

「别……我可以自己脱。」她抬手按住他,但是怎么也使不出力解开襟扣。

「还是我来吧。」邑破军想面不改色的为她褪衣、穿衣,但现在的她已不是刚才那个毫无反应的女人,他为她敞开衣衫时,她的呼吸竟无法控制的急促了起来,雪白的胸脯跟着她的喘息瞬伏瞬起的诱惑着他的目光,扶起她,他为她褪下外衫,也因为这个动作让她整个胸乳贴紧他的胸膛,贾心莹瞪大眼,脸热,心也跟着泛热。

没想到他却一下子将干净的外衣为她套上,又俐落地为她上结入扣,这才让她平躺下来。

在贾心莹放心的同时,也不禁大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,这才发现古代男人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般狂肆孟浪又霸道。

「你……流汗了。」她偷笑。

「既然你醒了,那就没事了,我去看看金嬷嬷药煎得如何了。」像是要逃避她的目光,他一说完就退出房间,却不知背后贾心莹的目光更多了份爱恋。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经过数日的调养,贾心莹虽然还不能轻松走动,但已可在邑破军的陪伴下到外头散步。

邑破军知道她的喜好,经常陪她来到枫林看看那橘红灿烂的美景。

晨曦薄雾中,曙烟如梦,枫影为衬,巧做胭脂色。美人依傍而立,犹似一株梨花,有时含苞待放般清纯、有时红艳欲烧般美丽,让他看了都忘了眨眼。

「好希望可以快点好起来,重拾这些工具,将木屋赶紧盖起来。」她从日出的晕色中转头笑看着他。

「这事不急,慢慢来。」说真的,他还希望她就此停住。

「就快成亲了,我想把那儿当成咱们的新房。」说着,她便害羞地背转身去。

「我能理解。」他上前,试着轻轻扣住她的纤腰。

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表现出肌肤之亲,贾心莹心头微热,嘴角也勾起一丝喜悦笑影,「破军……我……我想问你一件事。」

「你问。」他闻着她发上柔蜜的香气。

「你爱我吗?」贾心莹抬起眼,调皮地笑望着他。

「这……我说过我不会爱人。」邑破军皱着眉别开脸。

「哼,不说算了。」她噘着唇,突然想到什么又问:「对了,最近怎么都没看见翠花?」

「前几天她向我告假,好像乡下老家出了事。」他淡淡地说。

「哦,什么事?」她担心地问。

「这我就不清楚了。」

贾心莹正要说什么,却见翠花跑了过来。

她一见贾心莹就嚷嚷的说:「我听说大小姐你受伤了,现在好了吧?真是万幸。」

「翠花,你回来了?」贾心莹关心地问她:「老家出了什么事吗?若有需要可以跟我说,大人也会帮你的。」

「呃……没事,只是我爹生了场病,现在已经痊愈了。」翠花摇摇头,头上那垂着长碎花的簪子也跟着晃呀晃。

「那就好。」贾心莹终于松口气。

「对了,大人,刚刚我在大厅看见慕护卫,他说请你去大厅一趟。」翠花又说。

「好,我这就过去看看,心莹就让你照顾了。」交代过后,邑破军又看了贾心莹一眼,这才旋身离开。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「你找我。」邑破军来到大厅,看见慕力便问。

「是的,大人,刚刚我在路上遇到贺大人的家仆,他说你答应他前往他府上一叙。」慕力说道。

「叙……有什么好叙的!」每次叙过后便是一堆要求,还真是烦人。

「这就是官场,大人,你还是去一趟吧。」慕力拱手道。

「罢了,那走吧。」

于是主仆两人一块离开,在前往贺大人府邸的途中,突见一名中年男子往他们跑来。

「右将大人、右将大人……」他定睛一看,原来是木材工厂的林老板。

「林老板,有事吗?」

「是这样的,前阵子木材松脱压伤了贾小姐,我们也在查这件事,不过这两天整理时才发现到一只玉簪子,我们那儿全是粗汉在干活,不可能有玉簪,心想会不会是贾小姐的。」说着,林老板便拿出一只玉簪子。

邑破军看了眼,觉得有些眼熟,但他确定这不是贾心莹的。「她从不用玉簪,这不是她的,只是……」眼看这玉簪下头连着长长的碎花,他的眸子倏地一瞠,下一刻立即往回直奔。

一直到后山枫林处,他已不见贾心莹和翠花的身影!回到房里,也不见她们。细想一番,他立刻决定前往溪边瞧瞧。

果不其然,远远地,他看见翠花将贾心莹推到溪边树旁,直逼着她跳下去。

「大小姐,我知道你现在待我不错,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本性,我更怕哪天你又想虐待我、打骂我,所以你不能怪我这么对你。」

「翠花,你想做什么?翠花,你不能这样对我……我不是你的大小姐……」病体初愈的贾心莹实在没力气与她抗衡。

「我才不管,你如果死了,我就可以代替你嫁给大人,将不再是什么丫鬟。对不起,我一定要你死……」翠花红了眼,举起手正要将她推进溪里,可还没碰到贾心莹,她已被拎了起来。

回头一看,她竟看见右将大人那张铁青的脸孔,登时吓得全身虚软。

「大……大人……」

「你居然要杀害自己的主人?」

这辈子他最不齿对主子不忠之人,高举右手就要朝她击出一掌,却见贾心莹猛地扑倒在他脚边,抓住他的腿,朝他直摇头。

「她要你的命!」他哑着嗓音说。

「她也是被欺压怕了,放了她吧,给他一笔钱让她回乡,或是另谋主子。」贾心莹跪着恳求,「求你。」

邑破军立刻将翠花放了下来,将贾心莹抱了起来,望着她那张纤柔的脸庞,「知不知道……是她,是她剪断木材的捆绳,当时她就蓄意要你的命。」

贾心莹错愕的看向翠花。

翠花脸色苍白,双唇轻颤,「我……我……对不起,大小姐……」说着,她哭了,还哭得非常凄惨。

「要怪就怪贾心莹以前对她的残虐,她也是受害者,我不怪她,你呢?」她微笑地看着邑破军。

「那就依你的意思,但要我原谅她,不可能!」说完,他大步往府邸定去。

贾心莹笑着抱紧他,倚在他怀中,「破军,你真好,可我从没见你笑过,你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?」

「不要得寸进尺。」他现在还在气头上。

「你生气了?」她噘起小嘴。

「没。」他一脚踢开贾心莹的房门,将她放在床上,然后坐在床畔检查她身上是否有被翠花给伤着。

贾心莹看着他关切的眼神,突然坐直身子搂住他,「破军。」

他一震,「怎么了?」

「我……」她突然害怕消失,害怕自己连跟他道别都来不及就不见了,但她不敢说出心底的害怕,只是摇摇头,「没。」

「到底怎么了?」他可以感受到她身子的轻颤,推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,「是不是哪儿不舒服?还是她弄痛了你?」

「爱我,破军。」她又扑进他怀里,羞赧地说:「现在就要我。」

「什么?」他脸色瞬变。

「不用等到成亲,我要你现在就要我。」她眼底带着欲望的勾引,并刻意用女性柔美的身子磨蹭他。

「你!」他微微往后退。

贾心莹大胆地抓起他的手,覆上自己丰满的胸脯,甚至还轻解罗衫,瞬间,属于男人兽性的欲望已完全被她撩起。

「别误会,人家……人家本性不是这样,但我是真心……真心想把自己交给你。」见他仍是动也不动,她怕是自己的大胆让他厌恶了,「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身子,那……那就不……啊!」

她话还没说完,他已一个使劲压住她的身子,长臂一伸一拉,她已回到他的臂弯中。

贾心莹瞪大眼,想她认识他这么久,还没见过他如此狂肆的表情,不禁让她的心跳缓缓加速。

「破军……有件事我要解释……」她抬头望着他。

他抬头,眼底闪着火苗。

「传说中的贾心莹……为人淫浪,所以我不确定她是否还是处……但我发誓,我从没让男人碰过……」她含羞带怯的红嫩小脸让他隐忍的气息更加凌乱了。

邑破军以行动回答了她,他的大手探进她的襦裙内,隔着亵裤磨蹭她神秘的穴痕,这样陌生的接触使得她浑身燥热难耐,抑制不住的吟哦。

「破军……」她嘶哑地喊着,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。

与女人做爱从不在乎对方感觉,也从未以唇舌宠爱对方的他,竟低头吻住了她,含住她的舌尖,带给她一种火热的纠缠。

他霸气的舔吮夺去她的呼吸,让她的心跳随之加速,她能感受到他的长舌不断侵入,饥渴地吸着她口中的蜜汁……

天,她从不知道接吻是这种感觉,没想到她一个现代人的吻技还输给了古代人,只凭藉唇舌她已经晕陶陶了。

她的一颗心荡漾不已,直觉地反应出一种无知的渴求,那水媚的眼、扭动的身段,一一击垮他心底唯一一条理智的线。

贾心莹的唇已被他吮得火烫红肿,下腹却有着莫名的空虚,她微启双眸,睇着他的眼,「破军……我好难受……可是搞不清楚哪里不对。」

瞧她不停蠕动着身子,销魂的眼中带着一抹未知的期待,细碎的嗓音已表现出她有多么的空虚难耐。

他眯起眸,放肆地瞧着她那绝媚的神情,赫然掀起她的抹胸,粗糙的大掌罩在她柔软的胸脯上,瞧上头映满了晕红的热情色泽,耳闻她娇软的呻吟,以及柳腰款摆的模样,他的双眸更是覆上红热的欲望。

另一只大手已迫不及待来到她的亵裤上,望着亵裤底已呈现半透明的颜色,他立即灵活地勾下它,望着那被丛林包裹住的嫣红。

「啊!」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眼神看她,羞得她不知该看哪儿。

「你真热情!」瞧她那儿又湿热又滑软,邑破军已开始幻想自己被她那儿包裹时有多么焚热而销魂了。

想着,他立即低首细啃她柔软的耳垂,舌尖轻轻舔过纤细的耳垂,气息不怀好意地喷拂着她。

「啊……痒……」贾心莹可爱地将脖子一缩,浑身瑟缩了下,不经意地挤出迷人的乳沟,上头还沾着她淋漓的香汗。

他火热的唇移至那儿,舔洗着香郁的沟痕,大掌更在她错愕下覆上她的腿间,指尖俐落地拨开绵细的毛发,找到那颗美丽的珍珠。

「你都湿透了!」除了亵裤,就连床单也全是她的爱液。

但这些更方便他指尖的探入,就着那滑热的液体,他轻轻在那热腾腾的穴口扫弄。

贾心莹难忍的逸出声声吟哦,两片肉瓣也跟着充血肿胀。

「不……不行……」当她发现他的手指打算更深的侵入时,吓得立刻大喊,「好痛……会痛……」

因为她太紧张,紧张得不停夹紧那儿,异物的入侵怎能不疼痛呢?

「嘘……放轻松点……」她夹得太紧,让他感受到他的手指被一圈圈嫩肉包住,几乎不能动弹。

这样的紧束和刺激,让他那话儿跟着硬挺起来,瞬间欲火焚身,他已忍不住想要了她。接着他用大拇指压在那花苞上,爱抚揉弄着,好让她拥有不一样的感觉。

「啊……啊……」这份舒畅快意让她的小穴紧紧吸附着他的手指,激起邑破军心底强烈的兽性。

她居然可以夹得这么紧,他已可以感受到等一下的欢快会有多么美妙了。

好不容易等她放松,他的手指开始了挑逗的步骤,深入浅出的抽送着,跟着又加入一指,扩充领域,好让指关节顺利磨蹭的敏感地带,为所欲为的勾出她狂野的本性。

「啊……」她无法压抑地逸出声声淫浪的娇嚷,玉臀也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起来,完全被他控制。

不一会儿,他发现掌心沾满了她的热情,指尖搅弄的声音也不断刺激着他们的感官。

贾心莹也忘了矜持地说道:「我要……破军……我好想要……」

其实她也弄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,只知道她不想就这样停止,一定还有什么可以让她解脱。她全身子布满汗水,散发淡淡的香气,彷佛一种动情激素……

他低首含住她的乳尖,想用这种方式压抑住底下的燥热,他轻柔的噬咬、含弄,直见她那儿已俏立如花,他的手依然毫不停滞地在她里头搔弄,汲取更多的春液。

「啊……」

贾心莹瘫软无力了,胸口的酥麻让她的下腹抽搐,连带柔媚的花穴也一抽一放,紧压着他的指头,一股骚动也随着她浑身散发出的水媚直在下腹流动。

邑破军眯起眼,望着她敞开的襟口,托出的玉乳,以及上头点缀的娇花,都让他的心头瞬间热了起来。

「放轻松,我知道你就快到达高潮了。」他瘖瘂地说道。

她微启双眼,小嘴呼出柔媚的呻吟,那馨香的气味直冲他鼻间,再看向她白皙的大腿内侧染上湿漉漉的香液,早已令他按捺不住。

「我……我好难受……破军……我……我怎么了?」她扬起春意荡漾的眼,半带祈求地望着他。

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。」

非但她想,他也想,而且想得发狂,直想将她扣进怀里,将自己的热情埋入她体内,感受她紧裹包围的温暖。

他的手指慢慢从她的紧窒中抽出,分开她的大腿,让她的嫩花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眼底,美得直让人想吃了它。

「破军,别这样……」贾心莹从没这么裸裎地面对一个男人,羞得她不知如何面对他。

「别怕,我会很温柔的。」说着,他解开腰带,将红热的长物紧抵在她紧抽的穴口,试探的磨蹭着。

「嗯……」她发出娇嗲的嘤咛,雪白的肌肤因而泛起绯红,幽穴完全敞开,等着他的进入。

她水媚的娇态、湿滑的甬道,让他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戳,直达花心。

「啊!」贾心莹紧握拳头,承受着他火速的冲刺,那强力的快感让她渐渐冲向高潮,小嘴也不断吟哦出最畅意的旋律。

邑破军望着她,发现她整个人都绽放了,喜悦的欢快让她的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肩头,小脸洋溢着动人的媚态。

「别忍着,要叫就叫出来吧。」

他加快在她体内抽送的动作,拇指不忘在她鲜嫩的花核上轻轻拧弄,火热的撞击让她敏感的紧窒急遽收缩,每一紧抽都带给他最狂野的感受。

眼看那香甜的爱液在他的冲刺下激发出来,渲染了彼此的身、彼此的心。

「啊……」

邑破军低吼一声,将他雄性的种子喷洒在她体内——

第五章

半个月后,贾心莹的身子渐渐康复,于是她又开始为建造小木屋而忙碌。

工人们也在一段时间的配合下与她有了默契,所建造的屋子都能抓到她的喜好,让她满意极了。

「贾小姐,大人出门前有交代,要我看着你,别让你太累了,可你还是这么不听话。」金嬷嬷走到后山,拿走她肩上的木材,并将装了点心的篮子交给她。

「我知道你们关心我,但总不能让我坐在那儿看着他们忙吧,我喜欢自己加入动手做的感觉。」贾心莹提着篮子走到旁边的小房间,顺便倒了杯水,仰头喝下。

「你来暍青右将府已经一个月了吧?」金嬷嬷微笑地跟在她身后。

「嗯,住在这儿我很快乐。」她笑望着金嬷嬷,「大家都对我很好,也不再对我有偏见了。」

「别这么说,因为你也善解人意,虽然只有我和大人知道你……你不是城东的贾心莹,但是你的真诚已打动了所有下人。」金嬷嬷发自内心地说。

「你过奖了,我只是依自己的习惯做事。」她微微敛下眼,「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底的矛盾。」

「怎么说?」

「刚知道我跑错年代,我好想回去,想见我的家人、父母,可现在……我又好怕回去,只要梦到这些,我就会惊醒。」她咬着下唇,眼眶微湿地说。

「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大人。」金嬷嬷早已心知肚明。

她脸儿一红,含蓄的笑颜又垮下,「嗯,可是……可是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。」

「傻姑娘,他当然爱你了,只是大人不擅表达,但你应该感觉得出来。」金嬷嬷拍拍她的小手。

「嗯,我懂。」她点点头。「对了,金嬷嬷,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都不笑呢。」即便是好事,也没见他弯起嘴角开心笑过。

「大人从小就是个孤儿,或许因此他学会孤独、学会隐藏心思,久而久之就不知道笑也是一种表达。」想起大人不太愉快的童年,金嬷嬷非常感慨。

「原来是这样。」贾心莹点点头,打定主意的说:「你放心,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人为何要笑,也一定要让他真心对我笑。」

「好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说到做到。」金嬷嬷看看时间,「不早了,我得去其他地方看看,不然那些下人又会偷懒。」

「等等,金嬷嬷……」贾心莹喊住她。

「有事吗?」

「有件事我问大人他怎么都不肯说,我想你应该知道才是。」金嬷嬷既然是管家,八成知道原因。

「哦,那你说说看。」她等着贾心莹的问题。

「你知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娶我?」想起这件事,贾心莹的秀眉就微蹙,「他一开始并不认识我,甚至有点讨厌我、不爱搭理我,这样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是他婚配的好对象?」

「这……」金嬷嬷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皇上梦境的事。事实上大人选择她都还不知道是对是错,多说了只是徒增她担忧。

「到底怎么了?」贾心莹看她支支吾吾,想必有事瞒着她。

「这种事绝不是我们下人明白的,或许……或许大人曾在哪儿见过你,就此一见倾心,之所以表现出淡漠也不是讨厌你,只是他不会表明心思罢了。」金嬷嬷情急之下,只好胡掰了。

「是这样吗?」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。

「当然了,既然你和大人现在相处得这般甜蜜,又何必在乎当初是怎么决定的,应该好好把握现在不是吗?」

金嬷嬷的话让贾心莹笑了,她理解的点点头,「嗯,我明白,过去的事就不必追究,我该好好珍惜像他这么好的男人。」

「累了吧?别继续耗在这儿,好好歇一会儿吧。」金嬷嬷关切地说。

贾心莹拭了拭汗,「嗯,等破军回来我就歇息。」

「你呀,还是这么固执,真拿你没办法。」金嬷嬷拿她没辙,「好,等大人回来就别赖在这儿,多陪陪他,我去忙了。」

「我会的。」贾心莹目送金嬷嬷离开后,便打了壶水,又提着装有点心的篮子走出去,对着那些工人吆喝着:「喝水、休息,还有点心可以吃哦,等会儿再做吧。」

工人们一听有点心可用,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,来到一旁边吃点心边聊天,贾心莹也加入他们的谈话,跟着一块说说笑笑。

这时,邑破军朝这儿走来,见到她如沐春风的笑脸,是这么的甜腻可人,不知不觉中他也像是被渲染了,微微勾起嘴角。

像是有心电感应,贾心莹发觉有道炯炯目光直望着自己,她立刻转首,竟看见他……他笑了!

她开心的奔向他,「你回来了?」

「嗯,忙完朝廷的事就回来了。」他主动握住她的手,一起走向花园。

这一幕可让那些工人看得羡慕不已,当然对于大人的转变也是有目共睹,只是大伙心照不宣罢了。

「你不需要打仗吧?」她突然担忧地问。

「怎么了?」

「我看古书……就是指你们现在的历史,好像经常作战,打得你死我活,真的好可怕,我不要你去。」说着,她便贴到他胸口,仰首直视着他,「千万别去好不好?」

「这……这也得看皇上下令,前阵子右护大人已带兵战胜归来,所以依目前情况看来,暂时不需我带兵。」他笑着轻抚她的发。

贾心莹的眸子又是一亮,因为她这回确定看见他带笑的眼神,「你笑了,你知不知道?」

「我……」他愣了下。

「你笑起来很好看,答应我,一定要多笑,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。」她眨着大眼睛望着他,「再笑一个。」

「你这丫头!」他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,原本长相俊魅的他,如今有了笑容,看起来更帅气飞扬了。

「哇!我好开心哦,你笑了,你真的笑了,告诉我,我是不是第一个让你笑的女人?」她俏皮地笑睇着他。

他没说话,可是挂着的笑容已说明了一切。

贾心莹愉悦地勾住他的手,「最近你好像很忙,忙得没空关心我,却老要金嬷嬷来盯我。」

「不是这样,实在是近来有许多内务要忙,宫里来了数名南邦贵客,皇上要我接待。」想起这些烦人的琐事,他不禁叹口气。

看着他深锁的眉宇,她立刻伸手抚平它。「逗你的,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,我知道你忙,可也忙了好几晚没回来睡,会不会太累了?」

「不累,因为……回来可以看见你。」他有点不自在,但还是将这些话说出口。

贾心莹心头暖呼呼,与他一块来到花园,看着花儿渐渐凋萎,眉头不禁深蹙,「冬天快来了,花都不再开了。」

「没错。」皇上给的期限也只剩下二十天。

最近他一直考虑该不该娶她,就怕她不是龙凤帖上的谜底,让她转瞬间成为寡妇,这对她而言,是件多么残酷的事呀!

可是,他又舍不得离开她,绝绝对对的舍不得。

「对了,你当初将翠花送哪儿去了?」一直以来翠花的事件是她唯一感到遗憾的。

「照你的意思,给了她一笔钱,希望她回老家,或者另觅主子。」不过若没有原来主子的推荐信函,奴仆要找工作是不容易的。

「这样做好吗?」贾心莹想,她是该留她下来,好好劝她才是。

「不论好或不好,我绝不能将这么危险的人物安排在你身边。」若不是她的请求,他早就将翠花送交衙门处置了。

她轻轻一笑,「别生气了,我知道你爱我。」

闻言,他脸上浮起一丝淡笑,但是个性使然,他还是没坦言或附和对她的爱意。

「你还是不肯承认?」她偷睨了他一眼,「算了,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的性子,我早就把你FIRE了。」

「范儿?!」他眉一扬。

「哎哟,不是中国文字的范儿,是英文的FIRE。」听他这么说还真爆笑哩。

「什么意思?」

「什么意思……」要怎么解释呢?「简单的说就是甩了。」

「甩了?!」他摇摇头,「别骗我,我这么重,你绝对甩不动我。」

「噗哧。」贾心莹掩嘴一笑,「甩了只是一种形容词,比较正确的说法是,提出分手,两人就不在一块了。」

才说完,她就见他板着脸瞪着她,不发一语,好像又变成初见时的邑破军。

「你……你怎么了?」她偏着脑袋望着他。

「不准,不准你这么做。」他语气低沉,脸色也转为铁青。

贾心莹见了,立即拉起他的手,「傻瓜,像我什么都不会,就只会闹性子、要别扭,我还怕你会甩了我。」

「不会,一辈子都不会。」他将她紧锁在胸前。

靠在他怀里,她微微一笑,「我知道,我知道。明天我们去城里走走好不好?你好久没带我去玩了。」

「明天……」他想了想,「明天不行,我要陪个很重要的人。」

「多重要?」她瞅着他,「有比我重要吗?」

「不能比的。」邑破军摇摇头,「但我现在可以陪你。」

「连比都不能比,这么重要吗?好吧,那就退而求其次,你今天都要陪我,不准再离开。」她笑着拉住他的手直往花园的另一头走去,俪影双双,羡煞人哪!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邑破军一早便进宫去,偏偏今儿个是休工的日子,贾心莹一人无聊的在府邸里乱晃。

金嬷嬷见了,笑着上前对她说:「贾小姐,我派人护送你到城里玩玩吧,今儿个是月中,有市集呢,可能会瞧见你喜欢的玩意儿。」

「真的?!我可以去?」她笑问。

「当然可以,以前大人不让你出府是怕你迷路,这里虽然不像你说的那年代有会动的车子、会飞的机子……」

「是飞机。」她纠正她。

「对,是飞机,但小路可不少,就怕你忘了怎么回来。」金嬷嬷笑咪咪地说。

「放心,金嬷嬷,我方向感好得很呢,所以不用旁人保护,我自己可以去。」说着,她开心地奔向房间,打算换件外出的短袄,实在是京都的天候才初冬就已经微寒了。

金嬷嬷看着她雀跃的背影,小心的叮咛道:「鞋子也换一双,你脚上那双已经破了,走不了远路。」

「哦,我知道。」她回头笑了笑。

「唉,这个小姑娘还真有趣。」鞋子破了也不肯换,直说那是大人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,她要一直穿着。

贾心莹奔回房间,赶紧拿了件小襦衫换上,外头再套上邑破军亲自为她挑的短袄,下头则是鹅黄色棉裙,里头再套上毛裤,一切就绪,她在铜镜前转了圈,「没想到古代服装穿起来麻烦,看起来倒还不赖呢。」

最后她满意的点点头,旋身离开暍青右将府,来到街坊,一路朝市集走去。

路边有不少人打着赤膊武动拳脚,赚取生活费,还有挑担的老伯面带微笑地沿街叫卖青菜水果,更有孩童们手拿着博浪鼓欢喜的往前奔去,一路上发出咚咚咚快乐的声音。

贾心莹小脸一转,突地双腿定住了,因为她看见在街角蹲着一个女人,那人不是翠花吗?

「翠花!」她慢慢走了过去。

翠花闻声怔了下,而后慢慢抬起脸,「大小姐……」

「你怎么会在这里?」贾心莹蹲了下来,「大人没有给你银子吗?」

「有,大人给了我不少的银两。」翠花苦笑地垂下脸,「离开后我遇到一个男人,本想就此嫁人,不再为奴为婢,没想到他骗了我所有银两后就消失了。」

「别难过,跟我回府吧。」贾心莹想扶起她。

「不,我不回去。」

「那……那我再请大人给你一笔银两。」贾心莹着实不忍见她如此。

「我再坏也有自尊,我不会再回去,也不要大人的银子。」

「那……那我帮你写推荐信,金嬷嬷说只要有推荐信,你要再找个好人家为仆是比较容易的。」贾心莹急切地说。

「大小姐……谢谢你。」这点她不反对。

「好,那你等我一下。」

贾心莹看见斜对面正好有家纸墨坊,于是进去买了纸笔,顺手写了封推荐信。只不过对书法向来不拿手的她,写来还真不怎么美观。写完后,她又来到翠花身旁,将信给了她。

「这个拿着,因为……因为我还没和大人成亲,所以是以贾家大小姐的身分写的。」贾心莹解释。

「我懂,只是……你知道右将大人为何要娶你吗?」翠花突然问道。
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。」贾心莹耸肩一笑,「但我不在乎了。」

「难道你都没听说过传闻?」翠花很讶异地问道。

「什么传闻?」

「皇上命令身旁的四大护卫得在两个月内成亲,所选择的对象必须跟龙凤帖上的一样,否则将斩首……」翠花将自己所听来的传闻详详细细的转告她,「不过皇上给了他们提示。」

「什么提示?」贾心莹心里紧绷着。

「疑假似真。」翠花看着她,「就因为你姓贾,你母亲姓曾。」

「原来如此,原来……是这样,他才会这不得已的将我给带了过来。」贾心莹这才慢慢理解了。

「所以他根本不爱你,对你好是因为你可以救他。」翠花望着她。

贾心莹心一痛,连忙站起身,「翠花,你为什么要这么说?为什么还要破坏我们?亏我这么担心你。」

「大小姐,我不是要破坏你,最近有南邦的人来到京都,你知道南邦公主是什么身分?与右将大人又是什么关系?这些你可以随便问问京都里的人,他们全都知道,我也是听他们说的。」

贾心莹心头乱了,「你说的可是真的?」

「我只是要你多注意,不要最后伤心的是自己,因为……你是个好主人。」翠花流下眼泪。

贾心莹吸吸鼻子,朝她点点头,接着道别离开。

问了好几个路人,贾心莹终于找到了皇宫。

天,光是远远的看就够引人注目,八角宫门,绮丽雕镂,石砖墙,高梁椽,钩房檐,细吻鸥,琉璃瓦,全都充满皇室的贵气。

只是宫门外戒备森严,又怎么是她进得去的。这么一处宏伟的地方,也只能远观了,但是她想问他,想把话问个清楚,她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她!看看这条街,应当是他回府唯一的路径,如果她待在这里等他,应该可以等到他。

于是她就靠在墙边,一直等,等到天色全然暗下,还是不放弃地待在这里,即便等到天亮,她也要继续等下去。

突然,贾心莹看见有人经过,她立刻躲进角落,直到他们慢慢靠近,她才发现有两个人,其中一人就是邑破军!

「破军,没想到两年后还可以再见到你。」

另一位是个姑娘,贾心莹藉着月光看着她美丽的脸庞,突然心生自卑。

说句实话,论长相,现代的贾心莹还比不上古代的贾心莹,古代的贾心莹又比不上这位娇艳贵气的女子。

「我也没想到。」邑破军淡淡地说。

「你还恨着我,是不是?」女子定住脚步,握住他的手。她就是南邦的奇娜公主。

只见他浑身僵了下,「我不恨你。」

「才怪,本来说好要嫁给你,却不告而别,回去做公主。」她苦涩一笑,「我不能不回去,我父王……我父王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。」

「已经无所谓了。」他抬头凝望月亮。

「这两年你是不是都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我?」原本握着他大手的小手,渐渐来到他胸前,「我父王说,你本命孤独,直说我嫁给你不会幸福。」

他拿下她的手,「你父王说得对。」

「告诉我,自从我离开之后,你是不是就不曾爱过?你是不是比以前更觉得孤单?我……我不喜欢我父王为我安排的亲事,所以我这次来找你,是想跟你远走高飞。」奇娜抓住他的双臂,定睛望着他。

「你……」他薄唇轻启,想说什么,却又放弃,才回首,却看见眼前站了一个泪涟涟的女子。「心莹!」他眉头狠狠一皱。

贾心莹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美丽的公主一眼,倏地转身就跑。

「心莹……」邑破军神色一变,立刻追了过去。

「破军!」奇娜喊着他。

「对不起。」邑破军回头对她这么说,然后迅速在她面前消失了踪影。

☆☆☆☆☆☆=====

找了好久,邑破军终于在后山枫林中找到了贾心莹。

见她坐在山坡上,他这才松口气,缓步上前道:「你别误会,我跟她……奇娜公主只是旧识。」

「旧情人才对。」她纠正他,跟着自嘲的一笑,「原来你不是不懂爱,只是爱的人不在身边,我记得你昨天告诉我,她……她是个很重要的人,重要得连我都没得比。」

「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你是你、她是她,根本就不能比,而且……」

「你先不要说,让我说。」她掩着脸,一边哭一边拭泪,「其实这种情形在我们那时代是很普遍的,有的男人还喜欢劈腿,你这样已经好过那些臭男人太多了。」

他听不懂她所说的「劈腿」,但他想解释,「我对她根本没有感觉。」

「那是因为你太爱她,当她离开你的时候,你所有的爱也随着她的离去消失了。」她扁起嘴,愈说愈难过,「我说的对不对?」

「你别胡说,我要娶的人是你。」邑破军大声地说。

「因为娶我可以救你,因为我是唯一能解开『疑假似真』谜题的人……」她抱着脑袋,趴在膝盖上,难受的哭了。

「你知道了?!」他半眯起眸。

「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,但是纸包不住火,就因为这样,你才一直不肯说出为何要娶我的原因!」贾心莹转头望着他那张满是挫折的脸孔。

「不是的,不告诉你不是因为这个缘故,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,难道要我告诉你,你才刚成亲,相公就极可能因为娶了不是皇上梦境中的对象而遭处死,让你马上成为寡妇?」他摇摇头,「这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!最近我甚至在考虑该不该娶你、该不该害了你,这就是我为何一直将婚事延期的原因。」

「你的意思是,还不确定那女人是我?」她震惊得站了起来。

「没错,虽然你姓贾,你母亲姓曾,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。」他仰首叹了口气。

「破军!」她捂着嘴,立即冲进他胸怀,哭喊道:「我不要你死,我不要……告诉我皇上在哪儿,我去劝他不要这么迷信。」

「心莹……」他摇摇头。

「老天!」她泄气地垮下双肩,无力的靠在枫树上,「你……你真是个好人,我不要你死。虽然我舍不得离开你,但你曾想过除了我之外,还有哪个姑娘最有可能吗?」

「我没再想过。」有了她之后,他根本没想过其他女人。

「我一直好怕,好怕有一天我会突然不见,这对你而言同样是不公平的。」她抬首看向那轮特别圆的月亮。

「你说什么?」邑破军扣住她的肩,望着她那对空洞的眼。

「总有一天我会像来时一般的消失。」她又哭又笑的说。

「不准,我不准!」他大声嚷道。

「所以我说,如果……如果你爱你的月亮,就娶她吧。我答应期限之前与你成亲,若龙凤帖上的人真是我,那你就得救了,等风声一过,我会回去贾府,让公主替代我。」贾心莹满脸泪水地望着他,「这样,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。」

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!」邑破军简直气坏了,愤而吻住她,大手狂肆地在她身上摸索,「我说过我不懂爱,也从没爱过她,你听懂吗?」

「那她为何说……」贾心莹不懂了。

「过去我和她是有婚约,但那也是皇上的旨意,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,我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。」邑破军解释。

「可是你让她牵你的手?」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剥除了。

「是你说的,你们那时代的女人主动牵手,男人不能拒绝,这是礼貌。」他咬住她的乳头,拉下棉裙,舌尖沿着她乳房下缘的弧度滑动着。

「呃……你……你不该记的都记得。」她气息微喘。

他的大手钻进她的亵裤内,摸上她腿间滑嫩的珍珠,揉抚着狂野的热情,「你说的我都记得。」

那穴窝湿滑的感觉让他浑身燥热,再也抑制不住地扯碎亵裤,同时解开自己的裤头,高举她一只玉腿,用力往那迷人之处深捣而入。

「啊!」贾心莹仰首低呼,「我不行,我站不住了。」

「用力撑着,你可以的。」

话虽这么说,可他却不断猛力向前冲,每一深击都直达底部,让她逸出愉悦的爱语。

「破军……破军,我爱你……」

他心口一热,抱起她的玉臀,让她背靠在树干上,整个跨坐在他腰际,以最疯狂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将她送上高潮。

「答应我,不离开,一辈子不离开。」他俯身吻着她,用尽所有的热情。

「我……我尽量……」她也不愿离开,可是这不是她能控制的。

「不行,我要你亲口答应我。」他一手托着她的臀,一手抓住她的胸乳,冲刺的力道加剧。

「啊!好,好,我答应你。」他的英勇威猛让她不敢逼视,贾心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撞成两半了。

邑破军剽悍地继续深入,最后在她体内撞出最美妙的旋律,两人融为一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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