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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疯了吗?为什么反悔不嫁了?”

当裘妈妈听到女儿的决定时,差点气得脑中风,当场口吐白沫给女儿看。

“因为他不爱我,我只是他旧情人的替代品。”

裘裘有气无力地再解释一遍。

这件事自始至终她妈不是都晓得吗?为什么现在还要来质问她这个问题?

“替代品有什么关系,反正正主儿都已经死了,就算傅家大少爷想爱也爱不到,你跟一个死人吃什么醋。”

她不懂,女儿的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什么,放着现成的富家少奶奶不当,难道要回去继续包槟榔吗?

“你别傻了,你要是回去卖槟榔能赚多少钱?若是嫁给傅家大少爷,你的后半辈子……哦!不,是我们全家的后半辈子都享受不尽。你别忘了,我已经把我们老家送给隔壁的陈太太了,你要是不嫁,我们一家子以后要去住哪里?呜呜呜……”

最后,裘妈妈竟然还哭给裘裘看。

“所以你现在等于没有后路可退了,你只能嫁了。”

傅中博这个始作俑者凉凉地出现。

他是被他大哥逼来看看她的状况的,他大哥想知道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。

裘裘一看到他就气。

都是他!要不是他,今天她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副进退两难的绝境!

“你好可恶!”

他根本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。

“我有什么好可恶的?这桩交易算起来,你还占了绝大的便宜不是吗?你也不想想看,你就算包一辈子的槟榔,也赚不到像我大哥那样的好男人。”

“但他不爱我。”

“他爱不爱你有那么重要吗?重要的是,他会疼你、宠你一辈子,而且保证一辈子不变心。”

“他不会变心,是因为他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。”

随着那个人长眠于地底下。

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一个死人,裘裘就难过。

“嫁给我真的有那么令你难以忍受吗?”

紧接在傅中博后头出现的是傅中恒,刚刚他们的对话,他在外头全都听见了。

爱不爱,真的有那么重要?他甚至愿意给她一辈子的时间,却仍敌不过一个“爱”字?这是什么道理,他不懂,但是她若执意要离去,不愿嫁给他,那么他也不会勉强她。

他希望她快乐,希望她能随心所欲地过着她想要过的日子。

“如果你执意要走,那么……我愿意放你自由。”

如果那是她想要的,他会成全她。

“什么!”

傅中博跟裘妈妈一起尖叫。

“那房子呢?钱呢?我儿子的工作呢?”

这很重要,所以要问。

裘妈妈很紧张,

“你是不是都要讨回去?”

“妈!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在说这些!”

裘裘瞪了母亲一眼。

“可是这些很重要耶!”

更何况现在不谈,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谈?真的结不成婚的时候吗?

“我允诺过的条件,我一个也不会收回,所以那间宅子还是归你们所有,钱你们可以留下,至于裘大哥的工作,我也会安排。”

他不会因为跟裘裘结不成婚,就把一切全收回来。

事实上,只要是裘裘想要的,他都会给。

“大哥,你干嘛对她这么大方!她什么都不给你,还要解除婚约,让我们家没面子,你还对她那么好!”

这个女人的手段真高竿,短短几日间,就骗了他大哥这么多钱,而且她还全身而退,半点损失也没有!

“真的吗?你愿意把那些都送给我们?”

裘妈妈亮着眼睛问。

裘裘马上拒绝,

“我们一件也不要。”

“裘裘,你在胡说什么!什么不要!你不要,我要。”

裘妈妈立刻跳出来捂住女儿的嘴,要女儿别逞一时之气,这样对她们又没什么好处,

“我们要,我们要,只要是你给的,我们全部都接受。”

裘妈妈一边忙着对傅中恒陪笑脸,一边还得忙着把女儿带开,要女儿千万得忍忍,想想她们一家大小以后还得仰赖傅家给的这笔钱才能过好日子。

“你就算不为自己想,也要为你哥着想,他都已经三十岁的人了,还能一天到晚开计程车吗?现在开计程车有多难赚,你又不是不晓得,更何况小明、小芳都长大了,转眼间他们就要读书,样样都要钱,样样都得开销,你远平白无故就把那些意外之财给推出去,你说,你这不是要绝你哥的生路吗?”

裘妈妈直叨念,念得裘裘头都痛了。

她也很想嫁给傅中恒,问题是,他不爱她啊!难道真要她为了钱嫁给他吗?不,她做不到,尤其是她是真的爱上他,所以无法忍受他心里另外有个人存在。

“我们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搭同一架飞机回台湾?”

坐在傅家的专机里,裘裘浑身不自在。

倒是她的家人,每个人就跟来的时候一样,聊天的聊天,玩电动的玩电动,俨然就把这架专机当成她们家的一样,好像她跟傅中恒还是一对,根本没有解除婚约。

“因为我们不会买机票。”

裘妈妈一边跟裘大嫂玩牌,一边回答裘裘的问题。

“我们可以请旅行社代订。”

“很花钱耶!”

裘妈妈瞪了女儿一眼。

“我们又不是没有钱。”

妈明明从傅中恒那里A了很多钱,干嘛还那么小气?

“那些钱是傅大少爷给我们的,而你……你既然都愿意花他的钱买机票了,干嘛还介意利用他,搭他的专机回台湾?”

老实说,女儿的逻辑有时候她还真想不通。

“我介意的不是用不用他的钱的问题。”

“那你介意的是什么?”

“是……”

裘裘刚要说出口,但想想,答案似乎很不妥,所以又咽回肚子里。

“是不想跟他同机、不想跟他相处在一块,是不是?”

女儿这种心思,分明还是在意着傅家大少爷嘛!

“我真搞不懂,既然爱,为什么不能在一起?还要ㄍ一ㄥ、,还要假装说不爱,这样谈恋爱不是很累人吗?”

“我爱他而他不爱我,这样的爱才累人。”

所以无论如何,她都要远远的逃开,不让他有机会伤害她。

问题是,她逃开了,可是她的心却还放在他身上。

“你在偷看他!”

裘妈妈连看都不用看,就知道女儿在做什么。

“我没有。”

裘裘才不承认有这回事。

“你有,你明明就有。”

“你跟大嫂在打牌,又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他?”

“我知道你的心在偷看,知道你很想偷看。”

女儿是她生的,她还会不了解女儿是什么样的个性吗?她妈说得振振有辞,裘裘觉得自己说不过她,便弃械投降。

“我头晕,想吐,我想先去睡觉。”

幸好傅家的专机上有间卧房,可以让她睡觉,让她来个眼不见为净,省得她一睁开眼,就得面对大家对她的责难,好像她反悔,不嫁给傅中恒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。

“妈,裘裘说她想吐耶!”

裘大嫂一等裘裘进去,马上像个“报马仔”一样,跟婆婆咬耳根子。

“那又怎样?”

“我怀孕的时候也想吐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裘妈妈一听,眼睛马上为之一亮,

“你是说裘裘她……”

“那是你说的,我可什么都没说。”

“我立刻去跟傅家大少爷说,如果我们家裘裘有了,说什么他都得负起责任。”

如此一来,事情铁定峰回路转,裘裘又能嫁进豪门当富家少奶奶了。

裘妈妈于是丢下四色牌,马上去通知傅中恒。

“傅家大少爷,不得了了,我们家裘裘怀孕了……”

“你怀孕了!”

傅中恒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到起居室的最里头,打开门,看到裘裘没什么好气色地躺在床上,他立刻冲了过去。

他想干什么?见他冲过来,裘裘马上坐起来。

他拉着她的手,追问,

“你怀孕了?”

“我没有,你听谁说的?”

是哪个神经病胡乱造的谣?裘裘赶紧反驳,而顺着傅中恒的目光看过去,就看到她妈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偷看着房里的状况。

她终于知道,那个胡乱造谣的罪魁祸首是谁了。

“我没有怀孕,你别听我妈胡说八道。”

“可是她说你想吐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晕机。”

她长这么大,头一次坐飞机,而前几天才发生某民航机因晴空乱流,导致机上乘客两百多人重伤,她当然会紧张,所以他们没必要见到影子就开枪。

“总之,我好好的,没怀孕。”

他不用那么紧张。

“我不会让你当爸爸的。”

“可是我们那天做了好几次。”

他因为一时激情,根本没戴保险套,他怎么晓得会不会一次就中镖?

“我看我们下飞机之后,还是先去医院检查看看好了。”

傅中恒紧张兮兮的说,而且从那一刻起,他就一直守在裘裘的身边,哪里也不敢去,就怕她有什么闪失。

看他那副坐立难安的模样,裘裘觉得自己好像对他很残忍,他明明那么在乎她——虽然她知道他之所以在乎她,是因为他无法忘怀旧情人,但他的在乎依旧让她觉得好为难。

她到底该不该因此继续爱他,甚至嫁给他?裘裘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!这是老天爷在惩罚她吗?让她初尝禁果就得到报应!她本来是不想生的,但是陪着她去医院的傅中恒说什么都不让她把孩子拿掉。

“我家的状况根本没办法让我生养小孩。”

她养那个家都快累死了,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孩,她怎么负荷得了!无论如何,她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。

“你的状况不允许你生养小孩,但我的状况可以,孩子你生下来,我来养。”

他爱小孩,喜欢小孩,而小绿走了,却没留下半点值得让他留恋的纪念品,这对他而言一直是个遗憾。

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类似小绿的小孩,虽然不是小绿生的,但是他想,孩子一定长得很像小绿,他想要那个孩子……“我可以给你钱。”

“不要再提到钱了!”

为什么他开口闭口全是钱?难道在他的心目中,她只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?算了,明知道他在乎的始终不是她,她干嘛为此生气?他想要孩子是吗?好,那她给他。

“十个月过后,来把孩子带回去。”

她会把孩子生下,他要就给他,她一点也不留恋他“遗留”下来的任何东西,包括孩子,他的东西,她一样也不留,她要跟他切断任何关系,再也不要爱他了。

裘裘发狠了心,决定要忘掉傅中恒——那个她这辈子唯一深爱过,却不爱她的男人。

十个月后,裘裘生下孩子,傅中恒果真依约来把孩子带回去。

那天,裘裘躲在房间里,根本不想出来见他。

裘妈妈劝道:

“你好歹也出去见他一下。”

“他要的只是孩子,不是我,我干嘛自讨没趣,还跑出去见他?”

所以,算了,别见面也好。

没见面,至少感情忘得快。

裘裘说什么都不肯出去,只愿意躲在房间里。

裘妈妈走出她的房间,对着傅中恒摇摇头,

“她不想见你。”

傅中恒没辙,只好把孩子抱回去。

这一抱走,就是五年过去——这五年来,裘裘也没闲着,她辞去槟榔西施的工作,投入股市,专精研究期货市场。

或许是她时来运转吧!竟让她大赚一笔。

五年后的她,已非昔日阿蒙,已是能左右股市的主力。

“痛!痛死了!”

裘裘强忍着两泡泪,一向以女强人自诩的她,已经跟自己说了不下N百遍。

没什么好哭的,不就牙痛吗?有什么了不起的,她连孩子都生过了,这区区的牙痛,会比生孩子更痛吗?她不信,所以她视看牙医为畏途,除非必要,她绝不上诊所做牙齿健诊。

但她哪里知道牙痛不是病,痛起来会要人命,痛死她啦!

“到底要多久才会到牙医诊所?”

裘裘一痛起来就没什么好脾气,大小姐脾气习惯性的发在男朋友颜承训身上。

“你不能开快一点吗?要不,我自己开车好了。”

像他这么龟速,要开到民国几年才能到那家牙医诊所。

呜呜呜……裘裘拿头去撞车窗,看这样能不能减轻牙痛。

而她这样的举动可是把颜承训吓死了。

他边开着车,还得抽空空出一只手揽住心爱的女友,不许她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。

她这样,他会心疼的。

他轻轻唤她一声心肝宝贝,

“别耍脾气了,就快到了。”

他亲亲她的额头,问她这样有没有好一点。

他以为他是谁啊?亲亲她的额头,她的牙痛就会好了?没有!一点都没有好吗!

“你开快一点!”

裘裘像女王一样的命令他,而且还威胁他,如果不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到牙医诊所,她就跳车给他看。

“我已经很快了。”

在市区时速九十算是玩命的行为了,裘裘不该刁难他。

“我要下车。”

裘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,她要自己去找牙医诊所,冲进去看牙齿,再也不要陪他在这里一直绕、一直绕,绕得她心烦意乱,烦都烦死了。

“裘裘!”

颜承训无奈地叹气。

对她的大小姐脾气,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。

好吧!如果她执意要他再快一点的话,他只有顺从的份。

颜承训加快速度,将油门踩到底——咻、咻、咻——很惊险的闪过两台车。

怎么样,他是不是很神勇?颜承训讨好地看着裘裘。

裘裘却一直骂他,

“你要死了!你是神经病吗?我都说要下车了,你还把车开那么快!”

她气得直打他,

“我刚刚有看到一间牙医诊所,你咻咻咻的一直往前开,你是想让我痛死是不是?”

她都痛死了,他还在开快车耍威风。

“倒车回去!”

倒车回去!颜承训心里一惊。

有没有搞错,在这里倒车吗?

“小姐,你别为难我了,这里不能倒车的。”

“那你放我下去,我自己走路过去。”

反正只有百来尺的距离,她跑一下就到了,也好过他要带她去的那间名医诊所。

她不懂,不过是看个牙齿,干嘛还要找名医?见他不停车,裘裘气得去拨他的方向盘,她这个举动,可是把他给吓死了,他连忙把车停到一旁去。

但这里是红线,根本不能停车,但眼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
“你真的想去那家诊所?”

颜承训手抓着正冲动的想要冲下车的裘裘问着。

“是。”

“可是我帮你预约好了,那个牙医很有名,我利用了关系,才帮你挂到号耶!”

“既然他那么有名,应该也不差我这一个病患,更何况我现在牙齿痛都痛死了,实在没办法捱到他的诊所去,所以你跟他说声抱歉,我要就近看诊。”

裘裘拿着冰块捂着右边的脸颊。

冰块是他刚刚替她准备的,她知道他对她好,但是她现在牙齿痛得不想理任何人,他就别再坚持己见了。

现在她只想就近找个牙医看牙齿。

于是裘裘甩掉男友的手便冲下车。

颜承训看到她头也不回地走了,这下也顾不得车子停在红线上,连忙引擎一关,跟了上去,追在她的后头跑。

他不懂,她一个女孩子家,脚下还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,怎么还能走路走得那么快!

“裘裘!”

他追上她,要她别闹了,

“人家是名医呢!”

“我不要名医,我只想及时解决我的痛苦。”

裘裘没了形象地大喊,眼泪也飙了出来。

她很痛耶!而他不懂她的痛苦,只会一味的叫她忍忍忍,她要忍到什么时候?

“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名医,那你去找他啊!跟他谈恋爱好了,别理我了。”

她开始无理取闹,要大小姐脾气。

见她这样,颜承训便没辙了。

“好好好。”

他什么都依她,她说什么都好。

本来他找名医帮她看牙齿,也是想替她减轻痛苦,因为人家名医标榜的是“无痛治疗”,每个给他治疗过的病患都竖起大拇指说赞。

他想,裘裘那么怕痛,找个名医应该会比较好,谁晓得他如此卖力的结果,最后还是没办法赢得佳人芳心。

“我们去看牙齿吧!就近看,好不好?”

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,将她搂进怀里,要她别哭了。

他们两人认识这么多年,她一向坚强,他从没见过她掉一次眼泪,谁晓得区区一个牙痛,就让纵横商场的铁娘子泪洒大街,这教他看了如何不心疼。

眼泪,像是心痛和绝望的宣泄脸颊够义气的提供免费的场地我,像是无措又心慌的小女孩双手总不自觉的只想抓住你的脚步……呜呜呜……现在是什么状况?只是牙疼,有那么严重吗?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哭倒在她男人的怀里?而她的男人却像要将他们的诊所一脚踢翻的凶恶表情?

“先生,你耍流氓也没用,你没看到我们诊所候诊的人一堆吗?”

排在他们前头的有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……七个!所以他好好等、耐心等吧!资深护士如此告诉颜承训,要他照规矩来,他们诊所是没有特权的,就算他的女朋友是总统夫人也一样得排队。

“我女朋友牙齿很痛。”

颜承训捺着脾气再三强调。

“我也只能说我很抱歉。”

会来看牙齿的,谁的牙齿没问题?总之,凡事有个先来后到,他别想插队。

“我挂急诊行不行?”

颜承训财大气粗地拿出一叠千元大钞,放在柜台上。

他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?他以为他有钱就好了不起是吗?

“对不起,我们诊所不接急诊病患。”

资深护士好大脾气,诊所里等待看诊的病患个个暗暗在心里拍手叫好着,他们看着那个护女友心切的大男人跟资深护士四眼相瞪,目光在半空中交会,似乎还发出“ㄘ、ㄘ、ㄘ”的火花。

有好戏看了。

究竟这一战会鹿死谁手呢?大家都很好奇,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们,最后颜承训服输。

他承认他遇到一个有理说不清的疯婆子,他不跟她斗了,他转身去找病患一个一个谈。

“麻烦你们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好吗?”

他拿出一千元,一个个的贿赂他们。

颜承训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事是钱摆平不了的。

一千元!

“好啊!”

马上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号码去换千元大钞,毕竟半个小时就一千元耶!比他工作一天的钱还多。

这年头经济不景气,谁也没料到来看个牙齿还能赚到钱,这钱不赚白不赚。

有人抽走了一千元,成交!陆陆续续有人要跟进,资深护士看了,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。

她从柜台里走出来说话,

“你在做什么?你怎么可以在我们诊所做这种事?”

“我有钱,我想分点钱给别人花不行吗?”

“我没说不行,事实上,你爱怎么花钱是你家的事,但是你赶跑我们的病患就不对。”

“我没赶跑他们,他们只是先出去溜达半个小时,半个小时后,他们就会回来。”

所以他没妨碍他们开门做生意,她别乱栽赃。

“怎么了?”

医生听到外头吵吵闹闹,好奇的从问诊间走出来。

资深护士马上趋上前,跟老板说明情况,

“傅医生,有人来我们诊所闹事。”

“他用钱买通其他病患。”

“他财大气粗,以为我们非赚他的钱不可。”

诊所内的护士你一言我一语的,想把颜承训口诛笔伐到死。

“我女朋友牙齿很痛。”

颜承训辩驳着。

事实上,他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,只是遇到裘裘,他便手足无措,想一切都依她。

他见不得她疼,见不得她哭,如果她想要,就算是要他去摘天上的星星,他都愿意。

“你的女朋友在哪?”

既然有人痛得受不了,那么就行个方便,让她先看吧!毕竟他诊所的病患全被眼前这个男人买通,全走光了。

“在那。”

颜承训让出一条路,领着医生去为裘裘看病。

当医师一看到这个嚣张的男人捧在手掌心的女人时,他的心脏险些停了。

裘裘也看到这间诊所的开业医生——是他!难怪她刚刚乍听到医生的声音,觉得好耳熟。

原来是他,傅中恒!五年不见,没想到他变成牙医师了!这是怎么回事?他家怎么了?为什么他放着家族企业不经营,反而来开牙医诊所?她曾经猜想,他们两人再相见时,会是什么样的状况?她推敲过无数的可能,却独独没料到会是今天这种局面——她来看诊,而他是主治医生,她的身旁还多了个男朋友……不晓得为什么,她下意识的希望承训不在,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知道,她有男朋友了;但……这又何必呢?他们早已经分手,早已经没有关系了,不是吗?傅中恒开始帮裘裘看牙齿。

一看到她的牙齿,他就叹了口长气,好像她的牙齿有多糟糕似的。

拜托,她每天都刷三次牙耶!

“我的牙齿没那么糟糕吧!”

所以他可不可以停止叹气?傅中恒将口罩摘下,跟她解释她的牙齿状况,

“你的牙崩了一半,你最近有吃什么硬的东西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她立即摇头。

她不爱吃硬的东西,举凡甘蔗、番石榴都不爱……啊!她眼睛一亮,想到了,

“我早上牙痛得受不了,所以一大早起来就拼命刷牙。”

“你以为在这个时候刷牙,牙齿就不会痛了?”

她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。

“聊胜于无嘛!我想补救看看。”

“但刷牙不会让牙齿崩得这么厉害。”

她的牙齿明显是咬到硬物的状况。

“我知道,我……因为牙齿太痛了,所以紧咬牙刷柄。”

她说。

果不其然,马上看到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。

拜托,他以为她很想咬牙刷柄吗?她也是被痛得逼到无法可想,所以才想出这种蠢方法嘛!

“我想这样看看能不能暂时止痛。”

谁晓得这样她的牙齿愈痛。

她知道她错了行不行?他别再用那种看笨蛋的眼光看她了行不行?他很讨厌耶!裘裘十分不爽,她不愿意多年后再见面,她在他面前却像个小笨蛋似的,所以她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,宛如女王一样睥睨着他,问他,

“我的牙齿到底有没有得救?”

他老实说了吧!一句话,简单一点,别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。

“本来还有得救,但因为你咬了牙刷柄的关系,所以你的牙齿断了。”
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
“最坏的状况,是牙齿得整颗拔掉。”

什么,拔牙!裘裘光是用想的,就已经痛得受不了了。

她单手捂着脸。

她的痛苦,他看得见,

“也不是非拔不可,你可以等一个礼拜看看,看牙齿会不会自动修护,或许到那个时候,它会自然痊愈,就不用拔牙了。”

不用拔牙!裘裘一听,眼睛一亮。

“你不用高兴得太早,纵使崩断的牙可以自动修护,但蛀牙可不行,所以你最后仍得做补牙的治疗。”

他又跟她解释如果现在直接拔牙,她就不用再多受一次补牙时的痛苦。

毕竟他心里很清楚,要她把牙车开,再填药进去,对怕痛的她而言,这样的动作比满清十大酷刑还残忍。

“那怎么办?”

“我现在先帮你处理最表面的问题,但这个治疗治标不治本,你下次来,就得决定你究竟要做根管治疗还是要做补牙动作。”

“那我牙齿还会痛吗?”

“我开三天的止痛药给你,先吃白色的药丸,如果半个小时之后还是痛得受不了,再吃黄色那一颗。”

“那样就能止痛吗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你多给我几天吧!”

只要能止痛,她干嘛还来做治疗,吃药就好了呀!裘裘心里打着这个如意算盘。

而他……他这么看她是什么意思?裘裘跟着他的表情皱眉头。

傅中恒跟她解释,

“我只能给你三天的药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你有药就不想治疗了。”

他们虽相处的时间不长,但他比她所想的还要了解她。

“你不能这么任性,你的牙齿必须及早做处理,要不然只会一次比一次严重。”

他言者谆谆的想劝回她,她却听者藐藐地觉得他很烦。

“知道了啦!”

他干嘛这么啰唆,不给她药就说啊!还训她一顿,真是够了。

“我可以走了吗?”

“嗯!”

他点头。

她跳下诊疗椅,拿着包包就往外头冲。

她才不想多停留在这里一秒钟,跟他再多对看一眼。

分开这么多年,很意外的,他依旧让她心动,那他呢?他娶了吗?还是……他依旧在怀念着他的小绿?

“怎么了,要不要紧?”

一看到裘裘冲出来,颜承训便紧张兮兮的迎了上去,关心她的状况。

“没事啦!吃吃药就好了。”

裘裘随便回答,态度一点也不认真。

傅中恒听到她这么跟她男朋友说,心里忍不住叹气。

她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,他不懂,她怎能如此轻怱自己的身体?难道之于她而言,赚钱真的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吗?他这几年虽没跟她见面,倒是她妈常到家里来看孩子,所以对于她的事,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,当然也知道她交了男友的事,只是他没想到,当他看到她的男友时,他的心情远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来得复杂。

他竟然不喜欢看到她幸福的模样!不喜欢她的男友如此疼宠她!他原以为全世界,就只有他最爱她、最疼她了,没想到并不是。

还有个男人比他更懂她、更疼她、更爱她……傅中恒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裘裘跟她男友的互动,心里满不是滋味。

“你帮我拿药,我出去外面透透气。”

不知道为什么,她刚刚跟傅中恒两人单独相处在一块,她的心口竟闷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。

再度面对傅中恒,她整个人紧张得就像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一样,实在蠢死了,所以她得出去外头喘口气,回来再说。

裘裘一打开门,一个小女生便横冲直撞地跑进来,嘴里直叫着,

“爹地、爹地!”

爹地!那小女孩叫谁爹地?裘裘心口一紧,回头往后望,她看到那个小女孩像只小粉蝶似的往傅中恒的怀里直冲过去。

傅中恒抱起她,亲亲她的脸颊。

裘裘失神地、愣愣地看着这一幕。

那是傅中恒的女儿!她叫傅中恒爹地!

“你看这个!是老师教我做的点心喔!你要不要吃吃看?”

小女孩捧高手中的甜点,硬要傅中恒尝一口。

在小女孩后头还跟了一个女人。

她又是谁?裘裘的双眼像是雷达似的直瞅着那个女人瞧,她听到小女孩叫那个女人:老师。

是老师!原来只是老师!不晓得为什么,裘裘在这一瞬间竟松了一口气,因为她乍见到那个女人时,还以为她是傅中恒的太太,因为她看傅中恒的目光,还有对小女孩的那份宠溺太明显了,所以……等等,裘裘突然懂了那个女人的眼神。

这个女人喜欢傅中恒!她想当她女儿的母亲!所以她对待她跟傅中恒的女儿,才会满脸的宠溺表情。

裘裘这才想到,是的,她曾是个母亲,要不是亲眼看到当年那个小女娃,已变成现在这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,她还真的忘了自己在五年前曾生下一个孩子。

裘裘走了回来,失神地看着那个小女孩。

她不敢相信那是她的女儿,她记得她出生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,而现在她已经会跑会跳,会叫爹地了!

“怎么了?”

颜承训看到裘裘的异状,关心的问。

为什么裘裘一脸惊骇的表情,像是看到鬼似的?

“我……我没事。”

裘裘摇头,一双眼却直盯着傅中恒父女俩不放。

傅中恒也看到裘裘的异样。

是呀!她还没见过女儿呢!当年她生下女儿没多久,他便把女儿带走了。

当时她说女儿是他要的,所以她不看也不抱,因此她只记得女儿刚出生时那副丑不拉几,像只小猴子似的模样。

裘裘她……她想念女儿吗?她想过他们父女俩吗?傅中恒真想问她。

“爹地,那个阿姨好怪喔!她一直看我耶!”

傅文仪抱着父亲的脖子,直瞅着裘裘看。

“阿姨看你好可爱,你去给阿姨抱抱好不好?”

傅中恒想,这么多年了,搞不好裘裘会想抱一抱孩子。

“抱抱!”

文仪一听到要让陌生人抱她,她的脸就皱得跟一颗小笼包一样,

“我才不要哩!我已经长大了,干嘛要别人抱?”

她最讨厌别人看到她直呼她可爱之余,还喜欢抱她、亲她。

那很恶耶!她跟他们又不熟,干嘛对她这么热情?

“文仪,阿姨很喜欢你。”

傅中恒努力地想使女儿爱上裘裘,毕竟裘裘是她的母亲。

“她又没说,你怎么知道?”

基本上,文仪觉得她爹地想太多了,那位阿姨看她的样子,根本不是好喜欢的表情。

“文仪!”

她不听话,他要生气了哟!傅中恒佯装生气地看着女儿。

“你不用强迫她。”

裘裘不喜欢傅中恒这种态度,他那个样子像是她有多喜欢那个小孩似的。

她没有,她只是没有想到会看见自己的女儿,所以乍见到自己的女儿时,有点不知所措罢了,她不兴八点档那一套。

当初她离开时,就有心理准备女儿日后会不认得她,所以她跟女儿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,毕竟她从来没想过要再见到他们父女俩。

“我的药好了吗?”

裘裘问柜台的护士。

“还要再等一下下。”

“好吧!”

裘裘回头交代男友,

“你帮我拿,我先出去透透气。”

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
在离开之前,她听见文仪小小声地跟傅中恒说:

“你看吧!我就说她不喜欢我。”

“她没有不喜欢你。”

傅中恒叹气地解释。

他没想到事情会愈弄愈拧,他原本是想让她们母女俩能亲近、亲近。

“可是她看我的表情好凶喔!就像这样。”

文仪做出一张凶神恶煞的鬼脸。

“不准做鬼脸。”

傅中恒轻声斥责女儿。

裘裘走了出去,她关上耳朵,要自己别听、别想了。

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做母亲的料,所以对于女儿的批评没什么好讶异、好伤心的,毕竟她之于女儿而言,就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。

她当年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出傅中恒的世界,不再以他为生活重心,那么现在她就不该对他们父女俩有所依恋。

她……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不是吗?但为什么当她看到傅中恒的那一瞬间,她的心依旧为他而悸动着?难道她还忘不了他?难道她还爱他吗?不会吧?都已经过了五年,她不相信自己依旧还念着那个男人!

“裘……裘小姐。”

傅中恒在这个时候追出来,叫住她。

他叫她……裘小姐!对喔!他们两个已然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,他不叫她裘小姐,要叫她什么?

“有什么事吗?”

裘裘故作冷漠,假装自己已经不爱他。

“我是想提醒你,下个礼拜一得回来复诊。”

“我礼拜一没空。”

“那礼拜二?”

“也没空,都没空。”

他还当她是以前那个没读书的槟榔西施吗?他不知道她现在是股市名人吗?她礼拜一到礼拜五都很忙。

“那……你什么时候有空,就什么时候来。”

她什么时候有空,就什么时候来?说得好像多久他都会等她似的。

啧!真的吗?他真的会等她吗?

“好,我礼拜天来。”

裘裘不爽他,就是故意要刁难他,看他怎么办?

“礼拜天我没看诊。”

礼拜天那天,他一整天都是属于女儿的。

“那很抱歉,我只有礼拜天有空。”

她刚刚就是看到他门板上的看诊时间,故意挑他不看诊的时间,看他会怎么办。

果不其然,他一开口就推拒,看来她在他心目中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没地位。

“好吧!你礼拜天来吧!我等你。”

傅中恒拗不过裘裘,只好妥协。

没办法,谁教她是个大忙人呢!只好配合着她。

“你真要帮我看诊?”

在他休息的时候?真的假的?他没骗她?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?他不过是尽一个医生的义务帮她看牙齿而已,这有什么好让她开心的?她不懂。

“是的,我愿意拨出时间,你几点会来?”

他得确定一下时间。

“我……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有空。”

她故意刁难他、故意拿乔、故意要给他脸色瞧。

她就不信,他能忍受得了她现在的坏脾气吗?没想到他最后只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,然后把他的私人专线电话留给她。

“既然你的时间不确定,那么就等你要来的时候再CALL我吧!”

他随时STANDBY等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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