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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下班时候,翠丝找我谈话,在办公室里坐下来,翠丝眼里透出真诚,问道:

“小乐,出了什么问题吗?”

我摇摇头,说:

“谢谢你!我没事。”

翠丝微微一笑,道:

“你别骗我了。中国有句话‘男儿有泪不轻弹’,你刚才都流眼泪了,怎么可能没事?”

望着翠丝真诚的目光,我只好强行压制内心的悲愤,把柯平牺牲的事告诉了她,不料翠丝听完却也是满眼含泪,抽噎道:

“他是你的好朋友!我为你们的友谊祝福你们!”

接着,我又把黄建设出车祸的事报告了翠丝,翠丝听完一阵惊诧,问:

“那他人呢?人会不会有事?”

我摇摇头,说现在还不知道。

正在此时,小琳来了电话,告诉我黄建设伤得挺重,现在还在昏迷状态,医院在紧急抢救。

我把小琳的话转告了翠丝,翠丝十分惊愕,随即作了决定,说:

“小乐,这样好不好,我报告南总,下午你过去看望黄建设,我知道,他也是你的好兄弟。”

我点点头,翠丝立即把情况汇报了南总,南总当场同意。

吃过午饭,我给黄依玲打电话,告诉她黄建设出了车祸,公司委派我到汕头去看望他,黄依玲像个贤惠的妻子,叮嘱我一路小心,当我要挂断电话的时候,她提醒我道:

“你不告诉小静吗?”

我醒悟过来,说:

“她在不在你旁边?你让她接电话。”

黄依玲在电话里轻笑道:

“傻瓜,你不会打给她啊?”

说完就挂断了。

我只好给黄静打电话,把刚才跟黄依玲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,黄静似乎有些不高兴,道:

“那好吧。”

刚与黄静通话完毕,南总给我来电,告诉我到汕头后无论如何请求医生将黄建设抢救过来,另外跟他家里联系一下,家属过来的一切开销由公司负责;再有迅速确定汕头办事处的临时负责人,最近几个大项目正接近谈判尾声,不能让工作落下。

我答应下来,并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。

出乎意料的是,公司还派遣秘书处的杨柳与我同行,协助我处理事务,这使我对南总的细心充满感激!下午坐上开往汕头的高速大巴,一路驰骋如飞,沿途风景如画,要在以往,我肯定是胸怀大开,意气风发,颇有心旷神怡之感慨;可今日接连噩耗,纵有万般情怀,也总是归于哀愁与悲愤!一路我沉默无语,脑海里不断跳跃出与柯平与黄建设相处的点点滴滴,二人皆是我的好友,如今一位阴阳相隔,一位生命危在旦夕,令我揪心不堪。

杨柳绝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,坐在我的身边,出发后默默地陪伴着我,到了途中,当我含泪闭目养神时,一双柔嫩的玉手握住了我的手,柔柔的、暖暖的,抚慰着我激荡的心绪……我忍不住睁开双眼,朝杨柳投去感激的目光,杨柳一脸关切,充满柔情地看着我,那含情的目光,让我心神为之一乱。

杨柳浅浅一笑,道:

“萧乐,我们说说话好吗?”

我点点头。

于是我们开始交谈,杨柳的口才极好,谈天说地,谈公司里有趣的事情,谈她的大学生活,谈社会上的见闻,许多事情从她口里说出来,即使平淡无奇,经过她的转述,听起来觉得有趣多了。

中间也谈到了她的妹妹杨阳,她说她的妹妹性格叛逆,好奇心又重,什么都想尝试,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。

我也谈了对杨阳的看法,说杨阳人很漂亮,头脑灵活,活泼开朗,是个好女孩。

杨柳笑了,道:

“原来你这么捧她呀,难怪她老在电话里念叨着你呢。”

我淡淡一笑。

杨柳询问我情绪低落的原因,看她那坦荡的谈吐,我也将柯平牺牲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,没想到刚说完,杨柳居然乘我不备,在我脸颊上呷了一口,眼里荡着泪光,满脸认真地说:

“你是个好男人!”

我呆住了,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,杨柳倒是很轻松,把头靠在我的肩上,双手紧握住我的手,再也不说话了。

这时候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,左右为难,只好由得她了。

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,我思绪杂乱不堪,昏昏欲睡。

到了汕头,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,小琳到车站接我们俩个,见面后,我为杨柳和小琳分别作了介绍,然后小琳安排我们到酒店住下,在路上小琳告诉我们,黄建设已经苏醒了,身体没大的撞伤,不过神志有些不清,听医生介绍,可能是脑部受到冲击,造成头部微血管破裂而淤血,属于脑震荡,要开刀做手术才行,但必须过两天才能做。

我心一下悬到喉咙边上,急忙问道:

“会不会有危险?”

小琳担忧地说:

“我也不清楚。听医生说,要是顺利的话不会有后遗症。”

听罢此言,紧悬的心才放了下来。

杨柳在旁道:

“那我们能去探望黄主任吗?”

小琳摇摇头,说:

“医生说了,这两天是危险期,不许家属探望。”

我忙道:

“不让家属探望,那怎么行?”

小琳愁容满面,说:

“医生是这么交待的。”

我想了想,道:

“那两天后的手术呢?没有家属签字,怎么做手术?”

杨柳在旁安慰道:

“我已经通知黄主任家里了,可能明天就有家人赶到。”

我点点头,默默为黄建设做着祈祷。

入住酒店,我和杨柳对门而住,小琳似乎疲劳过度,到餐厅用餐,她老提不起精神,喝了碗白粥,夹几根青菜,就算吃过了,杨柳吃得也不多,我也没什么胃口,简简单单填饱肚子就是。

瞧着小琳本是娇美的容颜,如今却是憔悴不堪,失去了神采飞扬的神情,我不禁心生感动,为了黄建设,她居然累成这样,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!回到入住的房间,杨柳自个回房去了,说洗澡后再过来,小琳陪我进入房里,问道:

“乐哥,我给你泡杯茶好吗?”

我不好意思再让她辛苦,忙道:

“小琳,你歇会吧,我来泡就行了。”

说完我走到小桌子旁,拿起玻璃杯,到浴室洗洗杯子。

不料等我洗好杯子出来,小琳居然倒在床上睡着了,双眼紧闭,平摊躺在床上,似乎已经睡得挺香甜。

她如此对我不设防,让我甚为感动,在衣柜里取张毛巾被,轻轻披到她身上。

在南方,临近五月的天气,已是热浪翻腾,房间里虽有空调,但下午一路奔波,身上有股汗酸味,见小琳一时半刻醒不了,我随便挑了两件衣物,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。

但我冲洗完毕出来,小琳依然睡得香甜,当我正考虑明天的事务时,

“叮咚叮咚”门铃响了,我起身开门,原来是杨柳。

杨柳身穿粉红色的睡衣,头发盘在脑后,不施粉黛,一副清水出芙蓉的俊秀模样,手里居然还拿着文件夹,嘴角含笑道:

“可以进来吗?”

我笑道:

“欢迎欢迎!”

杨柳踏入房间,突然瞧见小琳睡在床上,似是一愣,随即轻笑道:

“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?这样吧,也没什么紧要的事,明天再向你汇报吧。”

我知道她误会了,笑着瞪了她一眼,道:

“想哪里去了你?小琳可能今天太辛苦了,我进去洗两个杯子准备泡茶,没想到出来时,她就睡成这样了。”

杨柳犹疑了一下,道:

“那……我们说话不就打扰她了。”

我想了想,道:

“那我们到你房间去。”

杨柳点点头,道:

“好的。”

俩人一前一后到了杨柳的房间,杨柳招呼我坐下,泡上两杯茶,才拿出文件夹,道:

“这是你明天的日程安排,你看合适吗?”

我接过文件夹,看了看日程安排,拜访医院的主任医师、接待黄建设的家属、召开办事处全体人员的会议、与几个谈判项目的主要参与人员进行交流,确定办事处合适的临时负责人,报人力资源部批准。

一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。

有了秘书真是好啊,该想的该做的,她都在事前帮你准备得条条有理,对于杨柳的工作效率,我赞道:

“很不错!杨柳,谢谢你!有你在此,我想我们会很顺利的。”

杨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笑了笑道:

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我不禁对她的工作产生了好奇,问:

“能不能问问,南总的工作也是你安排吗?”

杨柳摇摇头,道:

“南总的工作是张扬安排的,佳丽接触的也多一些。我和清清主要处理其他事务。”

我点点头,觉得再问就无趣了。

于是谈起了其他的事,在知道了柯平牺牲的消息之后,我的心情甚是压抑沉闷,不过杨柳谈兴甚好,说到高兴之处,忍不住会“咯咯”地笑起来,那笑容犹如春天的杨柳随风飘扬,清新自在,逐渐令我心情舒畅!晚了,我起身告辞,杨柳狡诘地看了看我,问:

“你真的要回去?”

我笑了笑,道:

“难不成你想留我?”

杨柳别我一眼,啐道:

“去去去,谁想留你?你尽管去吧。”

我微微一笑,道:

“你这么撵我,我倒想赖着不走呢。”

杨柳眼波荡漾,道:

“就怕你不敢呢?”

不知怎么的,给她如此一说,我真有些心神摇摆了。

幸好我意志坚定,忙收摄心神,道:

“不敢不敢。我还是回去为好。”

杨柳调皮地笑了笑,摇摇手道:

“那就白白啦,我关了门就不再开的哦。”

我招手笑着道别:

“ByeBye!”

回了房,小琳依然睡得香甜,当我打算睡觉时,才发现有问题,屋里只有一张床,要睡就只能和小琳同床共枕,不过要是小琳不乐意,那就难堪了;要不就只能坐木椅将就对付一宿,但我知道自己受不了那罪。

经过一番思考,我决定还是睡到床上去,不过是和衣而睡,静悄悄躺下后,我的脑海又浮现出于柯平交往的点点滴滴,渐渐的,我在迷糊中睡着了……第二天早上,小琳叫醒了我,我一睁眼,小琳坐在床边含笑望着我。

我揉揉迷糊的眼睛,问:

“几点了?”

小琳道:

“七点了,到时间啦,汕头都是早上八点上班的。”

我一骨碌爬起来,急急忙忙洗脸刷牙。

“叮咚叮咚!”

门铃响了,我知道外头来的肯定是杨柳,果不其然,小琳开了门,立刻就传来了杨柳轻快的话语。

听她俩互相问候以后,杨柳朝我喊道:

“萧乐你那破手机,昨晚响个没完,都快把我吵死了!”

我马上醒悟,昨晚到杨柳的房间,把手机落她那里了,难怪一宿都很安静。

不过我立刻暗叫不好,昨晚手机响个没完,肯定是黄静找不着我,狠了心要把我找到为止,才会拚命地打个没完。

从浴室出来,我接过手机,连忙道:

“真对不起!都怪我粗心。吵着你了,你怎么不拿过来呀?”

杨柳笑嘻嘻道:

“谁说我不想拿过来呀?只不过怕打扰了你们俩啊,害我把它塞到衣柜里了。就不知道你居然有这样不依不饶的朋友。”

这话说得小琳脸上顿时红晕一片,羞怯地垂头不语。

我接过手机一看,昨天还满格的电池,居然被耗得只剩一格了,来电除了黄依玲、李佳丽及几个不认识的号码外,其余的都是黄静打的,我猜想,昨晚为了找不到我,她肯定急得怒气冲天。

我暗自苦笑,想想等忙完了再跟她好好解释。

招呼两女道:

“走,吃早点。”

在小琳的安排下,我到医院拜会了为黄建设的手术主刀的田主任,听小琳介绍说,田主任在脑部手术方面成就卓越,在医学界是个著名人物。

在他的办公室里,我见到了这个著名的人物,人不高,甚至说有点矮,长而瘦削的脸,白衬衣蓝裤,很平易近人。

我向他了解了具体的情况安排,并在暗中塞给了他一个大红包,田主任笑纳了,并且迅速地把红包塞到抽屉里。

随后神色泰然地表示:

“请你们放心。手术会有风险,但相信也会很顺利。”

看来大人物也不能免俗,我起身告辞,握住田主任的手,道:

“一切拜托您了!”

田主任含笑道:

“放心吧。”

由于黄建设尚在看护重病房,医院不予许我们进去探望,而黄建设的家属尚未到达,我们只好驱车前往办事处,在办事处里,小琳取来了几个大型项目的谈判笔录,我仔细阅读。

这几个项目涉及合同金额都是千万元以上的,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。

从谈判笔录中可以看出,谈判所设计的谈判方向、策略都是非常具有前瞻性的,并且引导了整个谈判进程。

不过让我疑惑的是,这不像是黄建设的风格。

于是我询问陪伴在身边的小琳:

“这是谁设计的?”

小琳答道:

“是文兴作的。他来这里快两年了,黄主任对他很欣赏。“文兴?”

我口里念叨这个名字,又问:

“那你对他了解有多少?都跟我说说。”

小琳把这个叫“文兴”的人向我作了介绍,计算机本科毕业,今年24岁,工作不到两年,技术岗位七岗,为人活泼,与人和善。

听完小琳的介绍,我道:

“现在他在吗?请他过来谈谈。”

小琳道:

“昨天下午潮州电信出了网络故障,他赶过去帮忙了。”

我道:

“那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

小琳道:

“这可说不准。他们搞技术的,经常在外东奔西跑,没准。”

我点点头道:

“这样吧,你给他电话,看他什么时候有空,我想见见他。”

小琳应声“好”。

后面我又询问了小琳许多具体的问题,对汕头办事处的人员有了大概的了解,几个表现突出的人的名字我都做了标示。

下午黄建设的弟弟赶过来了,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叫黄建业,长得和黄建设有点相似,不过兄弟俩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,黄建设为人爽朗大方,他弟弟却显得有点油滑。

在办事处,我和杨柳同他见了面,杨柳告诉他,手术费用需要五万块,没想到话还没说完,黄建业就叫了起来:

“五万?医院要抢啊?”

杨柳被他打断了说话,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,神色为之一愣,与我对视一眼,打算继续说,不料刚开口说:

“你……”

黄建业又打断了她的话,说:

“我没钱,你们看着办好了。”

一听这话,我心头腾起一股怒火,

“唰”地站了起来,大声呵斥黄建业:

“你他妈的混蛋!没钱就不救你哥了?你还是不是人啊你?”

黄建业被我突然大声呵斥,当场呆住了,傻了一会儿才说:

“我只有一万多块,全部就……就这么多了。”

我狠狠瞪着他,骂道:

“钱重要还是你哥的命重要?就你这混帐模样,你不配当黄建设的弟弟!你给我滚,你哥的事我全包了,大不了黄泉路上我陪他作伴!”

黄建业满脸通红,羞愧难当!小琳突然闯了进来,口里叫道:

“乐哥,怎么了?……”

待瞧见黄建业,脸色一变,立刻板起脸,道:

“你来干什么?”

敢情小琳和他认识?我和杨柳对视一眼,都为之感到奇怪。

黄建业一见到小琳,神色立即慌张不定,口里喃喃自语:

“我……你……怎么……”

随后似乎是突然下定决心,从包里掏出一叠钱,放在桌面上,对我道:

“萧大哥,我哥的事拜托您了!”

说完猛然朝门口就走。

他这一突然的举动搞得我们三人莫名其妙,面面相继,看着他远去的身影,我叹道:

“由他去吧。”

小琳更是恨恨地说:

“他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?”

我问小琳:

“你和他认识吗?”

小琳突然低下头,黯然神伤,道:

“他就是我的男朋友!”

我和杨柳不由一愣。

晚上我和小琳、杨柳商议工作的事,忙到很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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