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枫叶飘飘作者:不详字数:72850字TXT包:枫叶飘飘(一)枫叶红了,层林尽染;连那水,也给渲染得如此生动多彩。

这是秋天,秋天就有秋天的故事。

在城郊山岗上有一片枫林,一条不知道从何处发源的小河,从山岗下流过,将那一片燃烧的森林划成两部分,一部分渴望奔向蛮荒的山野,一部分则向往着山坡下那远远可见的小城。

少年就在这个分界上行走,他背着很简单的行李。

一个书包,一个水壶,成X状挎在胸前,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根新折的树枝,一边走一边抽打着小径旁立的树干。

他不时抬起头,看看那西北方的群山,脸上一丝笑意。

那山里有一个人,是他要去寻找的。

他的父亲是那小城里有脸面的人,他从小也过着有脸面的生活。

但他却不想要了,他一人悄悄地走了,甚至没有给父亲留下一张纸条。

在他爬上山岗时,曾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隐约的小城,心里难免涌起一点歉意,父亲对他很好,但自从母亲去世后,男人和少年就很少言语,每天晚饭后,那象铅一样沉重的寂静,便笼罩在父亲和儿子之间。

这种困境曾经也有过转机,是乔姐来县城陪他爸爸看病的那段时间。

乔姐的父亲是爸爸的远房堂兄,一个乡村老教师,吃了一辈子的粉笔灰,病了,肺病,一股劲儿的咳。

就给在县城里有头面的的堂弟写了封信,信的大意是:还记得我第一次分配到乡小时,你还来我这里玩过,那个暑假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,我们在小河里钓鳅鱼、捉蟹,烤来吃;还爬到学校后面的杮子树上摘杮子……现在,我老了,病了,时常回忆起当年的事情,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你。

父亲收到信的第二天,就亲自带着自己的司机回到一百里外的乡小,把堂兄接到县城里,送进县医院。

乔姐也随着车来的,第一次见到枫时,乔才十九岁,而枫刚刚近弱冠之年。

乔怯怯地带着两分讨好的露齿冲他笑,他秉持了一贯的作风,淡淡的点头,转身回到里屋。

父亲的事情和他好象并没有什么联系,他关上门,把他不想与之理会的人和事都关在门外。

那个裹着碎花袱子的,眉目还算清秀的乡下姑娘,在最初几天根本没有引起少年的注意。

乔总是很小心的在天亮前就出门到医院照顾父亲,到了晚上,吃完饭后,她才会回来。

父亲注意到她的不方便,给了她一把钥匙,乔便抽中午的时间回来把午饭弄好,等枫回来吃,然后收拾碗筷。

乔的饭菜做得很好,这让少年对她有了几分好感。

直到有一天晚饭后,父亲叫住他,说:

“乔乔是乡中的数学老师,如果有什么不懂的话,可以请教她。”

少年的脸一下红了,他不希望乔看到他糟糕的数学卷子,也不想教自己。

他愤愤地离桌,把门“怦”的关在身后。

隐约听到屋外父亲不满的声音和乔低低的劝慰。

从那以后,总有些异样,总有些事情,少年开始有意无意避着乔,有时候正面遇上的时候,少年的脸总忍不住一红,扭过头看别的地方,或者侧身走过。

时光很快过去,乔的父亲终于在医院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
他死得很满足,因为他身为一县之长的堂弟向他保证,会照顾他唯一的女儿——乔。

少年远远的注视着那群忙忙碌碌操持丧事的人们,他的目光开始离不开穿着白色丧服的乔,悲伤的少女静静坐在火盆前,周围的人如何张罗、如何安排,她一概不去理会,她的任务只是把一张张的黄纸送进火焰中,她的脸上没有流过一滴泪水,但却让人觉得沉浸着无比的忧伤。

丧事办了三天,少年远远看了三天,有好几次少女远远看见他了,脸上挂起一丝惨然的笑。

他点点头,便立刻走开,换一个地方再看她。

到第四天,老人要送回乡下葬了,父亲不方便出面,没有去,他便作为代表,去了。

一个老教师去了,乡上很重视,很多人出来送行,有老人的学生,学生的家长,还有一些想要讨好县长的小官员。

而他,作为父亲的代表,走在乔的身后,看着白纱里面女人的曼妙肢体,枫的心不合时宜地跳动了。

少年没有走公路,他走的是山路,这条路是他在地图上看到的,那张挂在他父亲书房墙上的小比例地图,清楚的标明了包括猎人小径之类的山间小路,这条路和公路有几处交叉,但路程却近了几乎一半,而且大部分是沿着河流行走的。

正如少年所期望的,一路上的风景秀美,连那小路上落满的枫叶都让他心情异常惆怅。

他离她近了一步,他的心跳就快了一秒。

他想着的她的脸,害怕再见的时候认不出她来了——实际上,少年从来没有太靠近的正面看她。

他一路在想见到她后,第一句话该怎么说呢?装作漫不经心,说来玩几天;还是告诉她,自己一直在想她,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。

他不知道她会怎样,会拒绝?会惊讶?会难受?会发出“咯咯”的笑声?他想象了上百种和她相见的场面,但每一种都会立刻让位于新的想法。

就在这种亢奋的情绪中,少年一路直行,穿越森林和山岗,跨过河流和小溪,当爬上山垭,看见那座落在下面山湾里的乡中时,一股甜蜜的感觉便从胃部涌上舌苔。

他知道她就在下面的一间教室里,正在向和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们教授数学,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纤白的玉手,正握着粉笔在黑板上“吱呀”划过。

少年就在一片甜美的迷茫中走下山坡,走进那所古旧的学校。

乡中在县里是颇有名气的,城里有权有钱的人,习惯于把自己不上进的孩子,送到这所山中学校,而这所学校的历史,也可以追溯到民国初年,是一个留学的年轻人创办的,他所奉行的教育救国,虽未在这里结出什么硕果,但也教化了一方。

这所学校至今还保持着当年的规模,两幢两层的青砖楼,十八间教室,暗合二九之数,前面是一个土质操场,操场西边就是一排学生宿舍,而东边则有一个小院落,结婚成家的老师的多住在那里,未婚的男老师则住在教学楼后面的一排平房中。

少年看看时间,下午的第二节课就要结束了。

他远远站在操场边的一棵苦楝树下等她,这是去她宿舍的路上。

铃声终于响了,学校里顿时响起例行的欢呼,男孩和女孩们,从每个教室的门里象一群放生的鱼一样涌出,片刻间便冲到了操场。

没有人特意注意树下的少年,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,他仔细寻找着,终于看见她出现在二楼的走道上。

一只顽皮的手猛地抓住他的心脏,用力的一握。

他看见她冲每一个向她招呼的人微笑,嘴角微微翘起,眼中含着笑意。

然后消失在楼道转角处,过了一分钟,出现在一楼的楼道口。

他等着她,脚却有些发软,他不知道当她从自己身边走过时,有没有勇气叫住她,在少年犹豫不决的时候,她已经走到了操场上,向少年的方向走过来。

乔从那棵枝叶茂盛的苦楝树下走过时,感觉有目光在看她,抬起头,就看见了少年。

乔站住了,那一刻,她就知道他干什么来的。

乔试着什么也没发生和什么也不会发生一样,微笑着说:

“你来了。”

但说出口才觉得象一直在等他一样。

女人的脸难以觉察的一红,接着:

“到我宿舍去坐吧。”

少年点点头,尾随她的身后,向那小院落走去。

由于她是少数的几个女老师之一,所以在那里分给她一间小小的宿舍。

小院门口,遇见张老师的爱人,一个肥胖的女人,正在捅煤炉,见乔回来,脸上立刻堆了笑:

“回来了…,”见后面跟着的少年,笑得更浓:

“这是…?”

乔忙道:

“我表弟,从城里来的。”

那肥女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谄媚地笑得眯了眼:

“哦,上次你爸爸去世来过的嘛,你看我这记性!真是贵客啊。”

妇人搓着手,好象很荣幸的样子。

少年本不爱搭理这些个人,但见乔在应酬她,也点头冲她笑笑。

这会儿,乔已经打开了卧室的门,撩开蓝花布做的门帘,请他进去。

他低了低头,进到屋里,便是一股很好闻的,女孩房间里特有的香味隐约而至,抬头注意看时,发现这是一个十一、二平米的小房间,靠门边的窗户下一张漆面已被磨光的书桌,桌上立着一排教材,一个墨水瓶和一只白瓷水杯。

墙边是一个书架,上面稀落地放着几本书,最高一架上显眼的却是几个绒毛娃娃,也有小熊。

书架右边就是一张木架床,铺着红白相间的花格床单,看上去很柔软,整整齐齐叠着两床被子。

“坐。”

乔拉过唯一的一把椅子给他,他点点头,在书桌前坐下,一边用手指点着桌上的书脊,看有没有他感兴趣的。

乔用她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,少年看时,立刻知道这是乔自己用的杯子,平时没有人来访她,她并没有准备客人的杯子。

少年心里一荡,低头注视着瓷杯的雪白边沿,那里曾经是印上过她温软的嘴唇。

他把嘴唇轻轻含在那杯沿上,啜了一口杯中温温的水,一时舍不得放开。

这一刻,少年却不知道如何说了,一路上所想的都不尽相似,他只得一味低着头,一口一口喝着杯里的水。

乔也觉得有些难堪,想找些话来说,便轻笑起来,问:

“你怎么来的?”

男孩这时才把杯子放下,说:

“我走来的。”

女人有些惊诧:

“走来的?县城离这里很远的。”

男孩有几分得意地笑了:

“沿着枫叶河,走的小路,近很多。”

“那也很辛苦……。”

女人心中有些感动,就为了她,他在森林和山岭中走了一天。

“吃饭没有?”

她问,起身想给他找点什么东西吃。

“我带有红肠和馒头。”

少年指指放在桌上的书包,拉开,取出用塑料袋包好的食物。

“中午,我在河边野炊来着。”

他的脸上扬起快乐的笑容,说:

“本来想点火的,把叶子都拢好了,看见石头上林场刷的‘严禁烟火’,就算了。”

在林场边上生活的人是知道山火的厉害,在他小时候,曾经见识过那可怕的场面。

“这么凉的天,吃这些冷东西,会坏了胃肠的。”

女人怜惜的目光,让少年的心中升起一丝丝暖意。

女人看看表,又说:

“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阵子,你要饿了,我先借张嫂的锅给你煮碗面吃。”

她抬头看少年时,却不禁脸上绯红,原来少年全没有听她说话,只是痴痴望着她的脸。

女人不安的侧过头去,她知道少年的心思,其实从上一次他走的时候,他的目光中,她就读懂了他的心意。

但这怎么行呢,他还只是个小孩子,不应该的,我也不应该放任他的。

两个人就无语了。

少年坐在窗前,女人坐在床沿,等夕阳降过树梢时,透过窗户把房间里一切东西都染成桔红色。

食堂的钟声响了,女人站起身,取了两个碗,说:

“我去打饭。”

少年也站起来,要跟她去,女人摇头,说:

“你等我吧,别人见了不好。”

少年听了,默默坐下,看着她撩开门帘出去。

门一直开着,从吃完饭到天黑,少年知道乔有意开着门的,还有意开着房顶的大灯。

乔说:

“来了,就玩两天吧,明天我没有课,陪你到山上走走,今晚上你就睡我这里,我和姚老师说好了,到她那里挤一挤。”

少年默然点头,他回头看看那木床,乔的安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。

他原指望乔会带他到某个男老师宿舍去住的,但乔却把自己的床让给他了,他知道这多半是出于对他父亲的敬意,但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异样的快意。

他的心里更有一层渴望,那就是乔说的,明天陪他到枫叶红遍的山上去走走,在那里,也许他可以向乔说出他想说的话!(二)女人提着一个白藤编的浅底篮子,走在前面。

少年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,这让他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赏女人的背影。

女人一头长发随意的扎了一个马尾,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对襟袄子,下面是薄薄的蓝布棉裤,这身打扮,却也掩不住女人曼妙的腰肢,每当女人攀坎登高之际,女人结实浑圆的屁股就把那蓝色的棉裤胀得圆满。

早晨的阳光透过树枝碎叶照在林间的空地上,枝叉交横的阴影象一张网,网着少年活泼跳跃的心脏,这让他几乎无力去看风景,他的目光离不开乔。

乔不时回头冲他浅笑,指点一些有趣的植物给他看,他也跟着点头,装作很感兴趣的凑近观察。

当两人头靠近的时候,可以闻到女人发际散发出来的幽香。

树林中星散着红红的木莓,这时候正是它们成熟的季节,每当发现一丛鲜艳的的木莓,女人便发出快活的尖叫:

“快,快摘呀。”

好象怕那些红红的小果子钻进叶子里溜掉似的。

当两人走到山坡顶上时,已摘了大半篮鲜红水灵的莓果。

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山下的学校。

第四节课的上课钟已经响起,学校里一片安静,只远远看得见操场尽头的苗圃地里,一个穿着灰衣的校工正在挑水浇花。

“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
女人撩撩散落在额间的发丝,回头笑道:

“该吃午饭了吧。”

少年看得痴了。

那白皙清秀的脸上,灿烂得如秋天阳光的笑意,让他的心脏跟着活泼起来。

“我不想下去。”

少年低声道,眼睛直直逼视着女人。

“该吃饭了。”

女人侧过头,避免看他,柔声道:

“下山吧,下午有一趟回县城的班车,晚了就来不及了。”

“我不会回去的,”少年声音低沉有力:

“我来找你的!”

少年向前跨上一步,双手已搭在女人的肩头。

女人全身一颤,心里“登”的一跳,终于来了!她不敢回头看他,怕自己慌乱的样子更助长了他。

“不要……”

她话还没有出口,少年稍稍用力,把她扳转过来,面对面看着她。

女人张惶着,眼睛不知道该看他的脸还是别的地方,悛缩着盯着他的胸膛,少年的那里正急促的起伏着,让她觉得害怕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枫一字一字的说,每一个字都象火烫的冰锥一样打入她的心脏。

少年不想说“我爱你”,因为他觉得那字已经被人用得俗气了。

“我要你……”

少年深深吸一口气,象在鼓舞自己,提高声音道:

“……作我的女人!”

女人脑子里一片混乱,任何一个女人到这般境地也不会比她好多少,一个英俊的少年,搂着你的肩,坚定地表达对你的受慕,要你作他的“女人”……多么亵猥的字眼,为什么以前没有觉得“女人”这两个字有这样的含义呢?——她的脸一阵阵发烫,身体轻飘飘地似无处着力,使得她不得不靠在少年的肩头。

“不!”

她软弱地拒绝着,试图推开少年的拥抱:

“不行的……”

少年并没有感觉到女人的微弱抵抗,他一手搂在女人的腰上,将女人的身体向自己靠拢,一手揽在女人的肩头,低下头,试图去亲吻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庞。

女人感觉到少年嘴唇的热度,拼命扭着脸想要避开。

少年起初还寻找着那温柔的嘴唇,一刻便放弃了,轻轻吻着女人侧过的脸颊,女人一声嘤咛,双脚已经站立不住了,由着少年的体重,软软地躺倒在山坡上红黄斑烂的枯叶丛间。

少年正好压在她的身上,支起上半身,低头细细看她,目光从她的额头到紧闭的双眼,再到小巧的鼻子,那樱桃似的小口,害怕地哆嗦着,露出紧紧咬合的雪白贝齿。

少年双手捧起女人的脸颊,将嘴唇印了上去。

女人全身一阵痉挛,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抽搐,她惊恐的张开眼,想要叫,却被少年火热的双唇堵住了呼吸。

她不能呼吸,她无力拒绝,那感觉是那么的瘫软甜蜜,从来没有男人触碰过她的嘴唇,从来没有男人伏压过她的身体。

她再次闭上眼,任他了,她心里已然放弃抵抗,紧嗑的牙齿也被少年的舌尖顶开,湿淋淋的象蛇一样的舌头,在她的口腔里游动着、挑逗着、寻觅着。

少年熟练地探索着女人的口腔,这在他并非第一次,作为一家境不错,而长相又还算英俊的男孩,他的初恋可以追溯到两年之前,但那个女孩却在初中毕业后,随着父母离开了县城,他并没有太特别的感觉,也没有太多的伤感。

对他而言,那只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游戏。

但这次不同,他的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,这一次是和以往不同,他从来没有象这样想念过一个人,哪怕是去世的母亲。

他是那么想见到她,在夜里想起她的脸,她的身体和她的手。

虽然感觉到羞耻,但在手淫的时候,他却无法克制自己去想象她纤白的、握过粉笔的手指,轻轻拢住自己火烫的阳具。

当少年的嘴唇终于放开她时,女人觉得自己象已经好久没有呼吸了,她张大嘴,象一只探出水面的鱼,长长的吸气。

她张眼,正对上少年黑亮透明的眸子,那爱意的湖水中还荡漾着炽烈秋阳的光芒。

女人定定的看着,已没有了羞涩,她知道他是真喜欢她——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,从他远远观察她的时候,她就隐约体会到了少年的心情。

从总体上来说,她的拒绝除了年长于他外,还有另一层的顾虑,她觉得她是配不上他的,她不过是一个乡中的女教师,她的一生本来是蛮有规划的:找一个男同事或者乡里的干部,结婚,生子,终老于此;如果两个人再努力一点,也许有希望调到县城里。

但少年不同,他的人生一开始就是光明灿烂的,他的父亲、也就是她的堂叔还不到四十岁,主持县上的工作也卓有政绩,市里已经为他腾出了位子,而枫必然会随之远走高飞。

那大都会广阔天地,那里时尚的女孩子中的一位,才可能真正成为他的“女人”——而不是她这样一个年纪又大、又土气的乡下姑娘。

女人想着,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,扑扑地滚落在火焰般枫叶上,那种美丽,让少年震撼不已。

他伏下身,把脸贴在女人的脸侧,感觉着那潮湿而温暖的泪流从自己的颧骨上流淌而下,他的心也随之松弛而舒缓,他知道自己已经得了乔,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,现在是属于他的了。

山下传来下课的钟声,两个人都没有动,隐约听得见人声喧嚣,然后渐渐平静。

少年慢慢抬起身来,骑跨在女人的腿上,女人侧过脸,任由他动作。

少年一粒粒解开红袄子上的钮扣,解到最后一颗时,女人忽然一阵紧张,双手颤抖着拉着衣角,但立刻被少年轻轻挣开。

衣服向两边敞开,内里是一件白色的毛衣,女人丰挺的胸脯在毛衣下剧烈起伏着。

少年的左手从毛衣下面伸了进去,触到乳罩的下沿,手指挑入,向上拨起,他的手便将女人盈盈堪握的乳房按在掌心。

女人轻轻抽啜着,将一只拳头堵在自己嘴中,她悲伤的想着,自己如同奉上男孩青春祭坛的待宰羔羊,无力拒绝,无从抵抗。

少年体验着从掌心传来的快感,这同抚摸那瘦弱的小女孩是全然不同的,这才是女人!他有几分得意,身下娇躯的不时颤抖,也更加重了他心中的悸动。

他移动自己的手,摸到女人另一只乳房上,那娇小的乳尖,刺激着他指头密集的神经丛,如电击一般的在他神经通道上暴走狂突,直奔他的心窝和下身。

少年的下体硬胀起来,他不得不抬起下身,调整了一下姿势。

女人自然感觉得到他下身的变化。

羞意弥散在整个树林里。

少年把乳罩向上推,以方便他玩弄女人的双乳,他的双手分握着一只乳房,在毛衣下面揉捏挤弄。

女人默不作声,闭目任由他,只是呼吸却不再自然,少年两指夹着乳头,轻轻拧动时,女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轻泣,眉梢皱紧,那娇羞的模样令人分外爱怜。

忽然,少年放开了她的双乳,她听见窸窣解裤的声音,羞张秀目偷看时,却见少年骑在她的身上,已经将长裤褪下,半裸着下身,那胯下红亮粗挺的阳具,正高高翘起贴在少年的肚腹上。

女人除了为病重的父亲洗身时,见过男人软软的生殖器,从未看见过勃起的阳物,此时几乎羞得昏厥,连忙闭紧双眼。

少年跪在女人身上,低头看着自己的阳物和阳物下娇美的女人,呼吸沉重。

这曾经是少年的一个梦,却在这枫叶如火的山林中成为现实,那五彩的枝叶是他们春风飘摇的房帐,遍地的金色、红色和彩色的落叶是他们合欢的被褥。

他的目光从女人的脸上扫过胸乳,落在无力搭放在身体两侧的白皙玉手上。

他就要把那梦中的淫境变成真真的现实了。

少年轻轻拉起女人的曾经握过粉笔的右手,把卷曲的手指一根根掰开,然后拉向自己的胯间,当女人的手指轻轻搭上少年炽热的肉柱时,少年和女人同时颤慄,女人立刻想要抽回手去,但却被少年牢牢握住手腕,强力按放在那瞬间变得异常粗壮的肉棒上。

女人无力的握住这根羞物,一动不敢动,她听见少年声音低哑着命令:

“摸它!”

她仍然无力移动自己的手臂。

少年抓住她的手,带着她上下滑动,低头看着那纤纤玉手在他的羞耻的肉茎上撸弄。

枫变得有些亢奋,抓住女人手腕的力量便增大了几分,加快了撸动的速度。

女人柔嫩的掌心紧贴着他的阳具,让他觉得无比快意。

他拉起女人的左手,托在自己的卵球上,示意女人轻轻摩挲,当他一松开手时,女人的手便无力的垂下,他只得拉着女人的手,顶着自己的胯下,前后的拉动、摩擦着胀如两颗核桃的卵袋。

他想闭上眼睛仔细体味,但却舍不得从女人的手与自己生殖器官的结合上移开视线。

他努力把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、记入心中,但这种情形他坚持不了多久,他终于困难的仰起头,下体猛的向前一顶,从腹间窜出的由欲焰化为湿淋的热烫春液,从那小小的阀孔狂喷而出。

溅射在女人的脸颊上和一侧的落叶之中。

少年喘息未定时,看见女人用还沾着他粘稠体液的手,捂着脸,哭了。

阳光依然灿烂,但却有了点风,一片片火似的红枫叶从空中飘下,林间的落叶也沙沙作响,合着女人羞涩而压抑的哭泣,让少年有些迷茫,他四下张望,却见早前采的那篮鲜艳欲滴的木莓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翻了,远远散落在地上,红猩猩的一片,象是谁流的一滩沉甸甸的血。

(三)枫曾经幻想过,如果乔接受他的话,他要带她到山里去,找个猎人的小屋,他们也许可以从此住在那里,生活下去。

他讨厌城市,讨厌人群,喜欢寂静的山谷。

但这些都是不可能的。

他低头看着躺在他怀里的女人,在想,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的话,她一定以为自己是一个愚蠢的小男孩。

他轻抚着女人的头发,女人温顺得象只偎在壁炉前的猫,闭着眼睛,不时舒服地扭动一下身体。

他想:我应该给她一个体面的生活,这是她需要的;我得回去,我得完成我的学业,考个大学,找一份象样的工作。

他心里觉得有些悲哀,在一个小时前,他还那么无拘无束,象高空中飞翔的鹰,而现在——他却现实得象发现食堂台阶上剩饭粒的一只麻雀。

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
他低声对怀里的女人说,女人一下张开眼睛,黑黑的瞳仁里闪射出惊慌。

“为了你,我要重新开始。”

少年淡淡叹息,为了自己,他一边想一边低声道:

“我得让自己配得上你。”

女人心中酸酸的想哭泣,但另一股甜蜜的暖流,瞬间却流遍了她的四肢,她不由伸出手来,搂住少年的脖子,把她的唇凑上去。

少年含着她的嘴唇,慢慢品尝着那里散布出来的魅惑,一只手轻轻抚过女人的腰肢,女人喉咙里堵着一声呻吟,最后转向鼻孔闷闷地哼出来。

女人轻轻启开了两排贝齿,引诱着少年的舌尖进入。

风乍起,枫叶在下午的艳阳中飞舞,叶片闪闪发亮。

她注意到少年的鼻息越来越沉重,失去了规律,她也清晰地感觉到顶在她小腹上的那羞物,又再次有了生气,虽然隔着棉裤,但她仍然感觉得到它惊人的硬度。

羞意再次涌上她的心头,让女人摆脱少年的唇,扭过脸去。

迷情中的少年并没有在意她的回避,舌尖舔着她珠玉似的耳垂,女人不安的扭动着下体,想要摆脱那柱状物的挤压。

“我要你,”那喷着热气的声音在女人耳垂下响起:

“我要你!”

女人知道他想干什么。

和每一个乡下女孩一样,她想象中的第一次,应该是在新婚的鸳帐里、在雪白的床单上,因为那里会记录下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贞洁和价值。

少年的要求,她应该抗拒的,但现在,她却无从抵抗。
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
女人呢喃的低语,却没有肢体的挣扎,这正如给了少年一个肯定的信号,少年快活的轻叫一声,跳起来,左右张望着,然后跑到一边去。

女人偷偷张开眼看时,脸一下红了,原来少年正将一捧干燥的红枫叶,抱到林间一处平坦空地上,一层层撒开,片刻便铺就一张五、六平米厚厚的“床”。

少年向地上的女人走过来,弯腰把她抱起,托着她的背和她的腿弯,一步步向那张枫叶铺成的“床”走去。

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直直照在女人的脸上,更添了几分红晕,女人觉得阳光刺目,正想抬起手挡在眼前,少年的影子便落在她的脸上。

他站在那里,呆看着红叶丛中的女人,这青春的祭物,妖冶的美丽,他将要得到她,占有她,并从此对她有了责任,他将不再是一个少年,他会经由这祭礼成为一个男人,一个象父亲一样有责任的男人。

所以他并不想轻易完成,他要细细品味。

少年轻轻褪下女人的薄棉裤,女人穿着一个有点可笑的红点白底的短裤,他轻轻扯住两头,向下拉时,女人还是控制不住伸手按在他的手上,少年笑了,强行用力下扯,女人的下身顿时暴露在冷嗖嗖的空气中,从大腿到足踝,突起一片细细的鸡皮疙瘩。

女人蜷缩起双腿,手挡在自己的羞处。

少年心跳也加快了,他拉开女人的手,放到她身体两侧,然后把手掌锲入女人大腿内侧,向两边分开,女人软软的张开的双腿,胯间那羞处便全然暴露在少年的视线之下。

女人那里的毛发稀少,带点淡淡的黄色,看起来好象很柔软。

少年的手指轻轻抚弄着,细软的感觉渗入男孩的心间。

再向下移,贝肉般娇嫩的肉唇,紧紧闭合,但却无意间露出了一丝红盈盈、水汪汪的缝儿,象在引诱人去扒开它、去揉抚它。

少年自然抵挡不住那美艳的诱惑,他的中指和食指滑向那里,先是按在两侧贝肉上,轻轻夹动,让它们可爱的挤在一起,又分开,那红红的缝儿便不自主的张开一点又不甘愿的合拢。

象是受不了少年的玩弄,女人鼻孔里发出细细低哼,几次想把腿夹紧,但都被少年强制掰开。

少年第三次分开她的双腿后,索性跪在她的中间,用自己的膝盖顶在女人两腿内侧,不让女人干扰他的动作。

他稍稍低下腰,凑近到女人的下体,仔细看着,左右手的拇指分压玉贝两侧,扒开,有弹性的肉唇儿娇软的、无力抵抗的张开来,一个红红的、湿淋淋的肉洞,便无遮无挡地突现在眼前。

隐约可见那里面一层层的娇嫩肉蕊,有的亢奋地微突、有的慵懒地卷曲、还有的似被少年的炽烈目光所灸痛,一阵阵的收缩着。

这可爱的女性的羞物,胜过山林的胜境,胜过那山涧的清流和林间的池塘,真是美不胜收,更生起一种怜爱、一片娇惜。

少年犹豫片刻,终于还是克制不住,掂起一根中指,轻轻顶在湿湿的洞口,辗转插入,看着指肚慢慢没入鲜红水灵的肉蕊中时,那些肉蕊儿便如受伤的菊花瓣向内卷曲,仿如手指是被那肉缝儿主动吞入似的。

少年注视着自己的指根慢慢被吞进去,这淫靡异常的情景,更刺激着他的下身肉柱坚硬得象铁棍似的。

空气变得湿漉漉的,女人大大张开的嘴里好象正在喷出粉红的湿气,少年的鼻腔里也流动着潮热的气流。

女人试图抬起上身,但目光甫一触到被少年手指玩弄的下体,便又软软的倒下,她的眼中湿湿的光波在闪闪流动,不知是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。

少年从女人下体拔出水淋淋的手指,一股好闻的气味从指尖散发在林中空地上空,这是一种略带酸腥但主体却是甜蜜的味道,这气味让少年变得异常亢奋。

他跪在女人大张开的两腿间,脱下自己的裤子,那根红红的肉茎在第一时间从内裤中弹跳出来,象是庆祝解放似的狂放的抖晃着圆鼓鼓的脑袋。

少年一把握住它时,龟头的尖端裂口中正泌出一丝亮晶晶的粘液。

他伏下身来,用力压下过于硬翘的肉柱,让它也伏低姿势,对准女人胯下那红红的洞儿。

“我要进去了。”

少年低语着,象在争取女人的同意,又似在宣布自己的权力。

女人这时已经变得手足无措了,她不知道该抓住那东西,还是该用手掌挡在自己光秃秃的胯下,她的手抬起又放下,最后终于在自己脸上找到了位置,她双手捂着发烫的脸蛋,鼻腔中发出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拒绝的娇吟。

少年勾着脑袋,刻意看着那即将结合在一起的男女的羞处,屁股慢慢下沉,红胀圆润的茎首先是轻触在贝肉上,再左右摆动着挑开,抵住在湿湿暖暖的肉壶口子上。

男孩的屁股向前一耸,推近一分,肉茎龟头没入了;再推近一分,半截圆胀的柱体也进去时,这才感觉到肉穴的紧张阻力顶得肉柱隐隐生痛。

女人已经忍不住轻叫起来,下体尖锐的刺入感,是如此陌生,让她无比紧张。

这是她一生最重要的时刻,泪水毫无征兆地溢出,倾刻间打湿了她的整张脸。

但少年并没有注意到,他正努力想插得更深一点,他左手拇指和食指按在女人阴唇上,向两边扒开,肉缝虽张开了一点,却无助于刺入女体内肉茎的前进,他觉得自己被挡住了、夹住了。

她不想它进入,他有些愤怒的想。

抬起头看女人时,见她满脸的泪光,那张美丽的脸上所表达着的无助和软弱,让少年在怜惜中愈觉得激奋。

他盯着女人的脸,奋力挺动着下身,感觉着女穴中的肉壁被强行撕裂,坚挺的肉茎硬生生的锲入,直没到根部。

女人发出一声尖利地惨叫后,嘴一下子大大张开,就象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鳝鱼,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来。

少年紧紧压住女人的下体,这尖锐的痛疼要给她一点时间消化,直到女人的嘴缓缓合拢后,他才开始小心地一点点抽出阳柱。

他一厘米一厘米向外拉动,感觉着膣腔中娇嫩肉壁一层层的舒缓绽放,他抽出半根后,又一点点的推进,体味着女人膣肉一层层的收缩包裹。

这便是人间的至乐,是阴阳交融的圆心,是冰中的火焰,是火中的冰晶。

过程比结果重要,但结果却是过程的巅峰。

少年抽出、插入,再抽出、再插入,一股股酥麻痠软的感觉,就象女人纤细的手指不断挑逗着他的尾椎骨,他的动作也变得激烈,每一次刺入也根根到底,当他抽离时觉察到,女体内的膣肉似不甘的收紧抽搐,想要留住那离去的肉茎;当他全根没入时,那层层叠叠的肉壁便绵软的舒张、翻卷。

他很惊异女人体内的变化,而相比她泪流满面的脸颊,女人的下身却是如此的诚实和热情。

忽然,那盘旋在他尾椎的快意毫无预兆的爆炸了!热烫的冲击波从椎骨的尖端一浪浪冲向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位——他的心脏、他的手指、他的脚尖……,找不到一个出口,最后,所有热度、所有的力量都集聚在他深深插入女体中的肉茎上,他闷闷的低哼,全身一阵又一阵的颤抖,一波又一波的快意,从那膣肉包裹的顶端返回他的身体,就象暴风雪后的沙滩上,那蓝色的海浪漫过又退下,再漫过再退下,然后,一切慢慢安静下来……结束了吗?他不能思想,伏在女人温软的肉体上,他什么也不想思考。

这是一个新的开始,还是一次冒险的结束,少年不知道,女人也不知道。

在少年闭目喘息时,女人却睁开了她一直紧闭的双眸,望着层层红叶间深邃的天空,蓝蓝的,象她梦中的海一样。

(四)枫回到县城的时候,华灯初上,街上不时跑过打闹的少男少女,枫站在街角望着他们笑了。

不就在一天之前,他还是他们中的一员,但现在,他已经不是了,他得为了“生活”,他们俩个的未来而奋斗。

他想着,心里有点莫名地感动,不由又想起透过车窗看到乔的脸。

她的眼睛,那深深的一泓秋潭,从此为他积淀起岁月的故事。

推开门,书房的灯亮着,一个中年男人探头看见他,便说:

“枫回来了。”

他仿佛记得此人是县教育的局长,点头冲那人笑笑,正待推开自己卧室门,父亲也出现在门口,沉着声音道:

“昨天怎么没回来?”

枫听得出那里压抑着的不快,只是因为有下属在场,不便发作罢了。

“到一个同学家里玩,晚了,就住在他那里。”

枫淡淡的说,他不想和父亲多说,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。

看见儿子的门关上,男人心中的怒气更胜,却无法发泄,转身重重坐回书桌后,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。

教育局的正副两个局长也觉得难堪,本准备抽这接待完市里检查组送徐县长回家的机会,好生诉诉苦,多争取点下半年经费,给那楞头小子一扰,还怎么说得出口。

还亏得那副手的心思活络,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,笑着道:

“县长您说的乡中那个徐小乔,前些日子我到他们学校去了一趟,一说县中想调她,陈校长就老大不乐意,说‘好不容易培养个教学骨干,正准备好生使唤,就又要抽走。’”一边说,一边看徐县长的脸上有了几分留心的神情,便才继续道:

“我回来和老周一商量,觉得陈校长他们也不容易,但县中缺人也是明摆着的事,特别象小徐这样年青的教学骨干……”

说到这会,那姓周的正局也品出点味来了,接嘴道:

“县中这两年也走了不少好老师,我们也留不住哇,刚出了点成绩,让市里的几所重点中学给房子、给户口的都勾走了。咱们县是林业大县,多的是木头,少的是钱哇……”

男人不说话,只听着,心里也渐渐明白两人的来意了,怪道喝了点酒,两个就非要亲自送他回家,说不放心,原来是来要钱的!那副局长见他不言语,忙把话又岔开:

“最后,还是周局亲自给陈校长打电话,答应明年等经费下来,额外给乡中拨十万元费用,把音教室给建起来,老陈才松了口。”

男人叹口气,摇头苦笑:

“老陈也不容易,十多年扎在那里,守着他那两亩七分地,学校还算办得扎扎实实的——怎么?乡中的音教室还没建起来?好歹也是县重点嘛,怎么拖到现在还没搞?”

言语中带了两分责备。

教育局两个头头听着却顺耳得很,徐县长这算是开了口了。

心里虽然一阵欢喜,脸上却挂起惭愧的样子,两个都在点头自责:

“我们关心不够,实在关心不够哇!”

下面的事情自然好做了。

两人你一句我一言,把教改经费的缺口、教师楼危房改造、县中电脑教研室设备更新等等,急着花钱的事都说了一遍,自然忘不了把教育局拟定的房改方案也汇报了——那事不用县上出钱,只等县里点头就办得成。

徐一直听着,不时点头。

有些经费是一定要拨的,象教改、危房,电教室的设备两年前才置的,不知道哪个孙子又想捞一票,听说前些天市里某位的儿子到县上来了,没找他,找的是教育局,是不是为这事,不忙应他,自然要找到头上来——哼,要送人情,也轮不到你老周。

至于教育局房改的事,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,那方案他也粗粗看过,两个字“荒唐”!象老周这样工龄的,按那方案执行,非但不给公家缴钱,还倒补他两三千,这还改什么改,送你还不够?还要贴钱呢!老师工资少,气,总还得让他们顺吧,这个老周,目光就是太短了。

等两人说够了,他望两人笑笑:

“完了?”

两人舔舔嘴唇,虽然觉得意犹未尽,但却也一时想不起还有什么可说,只得点点头,跟着傻笑。

“这些个事,我都知道,你们送上来的紧急报告一、紧急报告二、三,都仔细看过。”

他有意停顿一下:

“也和几个常委通了气,准备这周在政府办公会上一起讨论,研究解决。”

“您的意见呢?”

见县长在打太极,副手有些心急了,眼巴巴追问。

“我的意见很简单。”

他看着那年轻人,淡淡地:

“该划的钱要尽快划。”

等于没说。

年轻人有些泄气,斜眼看看老周,见他不吱声,也不便再说什么了。

男人忽然想起这姓张的年轻人,是去年才从市里下调到县教育局任副局长,当时好象是——刘副市长下来检查林场安防工作时顺便带他过来的,当时他还觉着奇怪,原来不过是市政府办公厅老干处资财科的一个副科长,也不必劳动一个副市长为他开路吧。

“哦,对了,县中电教室设备要多少钱呢?”

他有意无意的问。

那年轻人便忙抢着回答:

“124。5万。”

他看看老周,老周却盯着桌面一支签字笔,象在瞅那上面印着的商标图案。

“哦?钱还不少嘛。”

他笑笑,低头摊开笔记本,在上面记了一个数字。

年轻人忙着分辩:

“这不是市里要求建校园网嘛,市重点今年底要完成,我们好说歹说,才容我们延到明年中期,市里要求6月25日必须通过验收。”

到这会,男人心里已经豁然开朗,这事明摆在那里,他这会儿偏要装作不知底细,但“这事不行”这句话不能由我来说,还得找个人来——谁合适一点……他皱着眉想,忽然想起个人来,韩朋生!就他了!不是爱拧着吗,这事就让你去拧吧!他想妥当了,才抬起头,脸上挂着笑意,道:

“今天就这样吧,会上我会努力为你们争取,现在我可打不了包票,但有一点可以保证,财政再困难也会想方设法解决你们问题。”

他顿了顿,开个玩笑:

“再苦不能苦孩子,再穷不能穷教育嘛!”

两个局长听得心里一热,觉得这事多半是成了,一边起身一边恭维道:

“徐县长亲自关心,哪里有办不好的事。”

“那不一定!”

他收住笑容,道:

“钱的事,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!”

送两人到楼梯口,他轻轻拍拍年轻人的肩:

“小张来县里快一年了吧,小县城,条件差,住习惯没有?”

年轻人有点受宠若惊,忙道:

“还好,还好。”

不由对这徐县长又生了几分好感。

关上门,男人站在门边又想了一刻,明天如何透点信儿给老韩,那老先生受不了激的,你越压他,他越是要跳。

把几个细节想好了,男人才觉得轻松一点。

走到客厅里坐下,忽然想起应该和儿子谈谈,便又走到他的门边,轻轻拧了拧门把,没锁,推开,见台灯亮着,那小子还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,看教辅。

心里一喜,还是不要打扰他,难得他这么自觉,便轻轻拉上门,喜滋滋地摇到书房里,站在窗前点燃了枝烟。

窗外是夜的城市,灯火菀约,这就是他的城吗?不,他想,我不过是只蚂蚁,一只爬到这城市最高处的蚂蚁。

那些从树梢上掉下的同类,便是因为忘记了自己是一只蚂蚁,以为自己会飞翔,才从那高处跌落。

他也曾经幻想过飞翔,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,那时候他不会比枫大多少,但生活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教育了他。

他丧失了飞翔的梦想,却一步步登上了这一县之长的位置,这可以让他有机会低头俯视着他们——一群正努力向上爬的同类。

这就是生活。

如果,这生活里还有值得他继续爬下去的力量的话,那就是枫了,他和她的儿子,从一个小肉球长成英俊少年的的儿子,在他的身上,他找得到自己渴望飞翔时的影子,也找得到她的影子。

为了枫,他放弃了再娶,女人会成为他和儿子之间的无法跨越的一道阴影。

他保持着孤身,洁身自好,因此也得了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,这在现在的官员中是难得的,也多多少少成就了他的仕业。

坊间有一些传闻,市国土局廖局长明年到点了,他也算是市里重点考虑的人选。

只有他自己清楚,那肥缺离他是那么遥远,象他这样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,没有上面的人脉,要想再进一步,那个难哇,难过登天了!但机会却又一次不期而至(这几年每一次关键的时候他都如有神助,社会上甚至有传说,是他死去的老婆在暗中保佑。

),分管组织人事的正是刘副市长,同时也是市委常委。

这事他点头,便成了一半。

他的公子多半还在县上等着消息呢!小张同志,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的——他拧灭烟蒂,忍不住哼哼一笑:凭你,分量还轻了点,这面子得卖给老刘!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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